“師父。”
“……”
陸揚微微朝後仰,像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妥協道:“你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魏逐風仰頭,深藍色雙瞳在這個年紀居然已經有了蠱惑人心的魅力。
小孩認真道:“我會去找你的,你要記得我。”
陸揚掐了一下孩子的側臉:“我不能說我的名字,你怎麼找我?”
他執著地說:“沒關系。”
“那一言為定小殿下,希望十年之後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多麼蠢的話。”陸揚蹲下身,和他勾了勾小指。
“我不會忘記的。”那個孩子皺著眉頭,堅持道,“你明天還來嗎?”
他明天不來。
以後也不會來。
十七歲的魏逐風捧著一顆笨拙但炙熱的心,像沒頭蒼蠅般亂轉。
他有時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株被過度灌溉的植物,就像是陸青嵐的某件作品,僅憑著幾天的養分,猛烈地生長著。
而後周身一切,都帶著他的痕跡。
那種在漫長歲月中無數次籠罩他的失去感,再一次浸濕了魏逐風的胸腔。
他喑啞著發不出聲音,前路一片狼藉。
魏逐風慢慢走著,忽而,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回頭,朝某個地方望去。
那是一個戴著狐貍面具的人,看見他望來,彷彿笑了一下,隨後一步步走來,走進魏逐風的世界。
他不再是垂眸,而是仰首。
似乎不用再說些什麼,他們視線交纏,彷彿已說盡了千言萬語。
陸青嵐用這種方式,變相地回應了他的訴求。
魏逐風伸手想摘掉他師父的面具,然而手指一直打戰,暴露了他極其不安的內心,只好簡單地碰了碰陸青嵐的眼睛,將那隻瓷兔子綁在他腰間。
他不僅沒摘,還將那歪著頭笑的狐貍扶正了。
有時世事無需那麼分明,但是陸青嵐一定是壞人。
打個巴掌給口甜棗,什麼都不與你說清,偏偏又不知好歹引你上前,明知故犯地追隨。
他背過身就走,回頭掠一眼,等著陸青嵐自己小跑幾步追上來。
“人太多。”陸青嵐抱怨道,微弱地牽起了衣角,似乎在說,他並不是故意抽身的。
他從沒感覺到自己這樣有存在感,那兔子一垂一晃,一步一響,再也不可能從人群中走散。
他忽然想對六歲的魏逐風說,你長大了,長成很好的人,而我已經見過了。
那場賭注,是你贏了。
陸青嵐轉開話題,低頭眼睛忽然亮了亮,“你這個兔子,是在哪裡買的?送給我了?”
“送給你了,否則一會兒你又嚷嚷著要買別的。”魏逐風神色如常,只是眼睛微紅。
陸青嵐目光閃爍著偏向一旁,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開。
他摔得意外又狼狽,氣息陡然間從溫和變得凜然。
餘光中陸青嵐瞥見一個舉著連環弩的人,在襲擊了他們以後飛快地朝小巷子中逃去!
魏逐風比他反應更快,與他在混亂中對視一眼,即刻間便追了上去。
陸青嵐咬咬牙,拍拍雪站起身,選了另一個方向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