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他的眼睛也很漂亮。
陸揚的耳朵古怪地紅了。
他做了個噓聲,眯起眼睛笑,依然拒絕道:“那也不行。”
“為什麼?”魏逐風失望道。
“因為我在做小偷啊,小偷上不能被發現的,除非你答應不告訴別人。”
那孩子愣了,不知道怎麼辦一樣後退了幾步,有些為難又有些警惕地說:“你偷走了我父皇的東西嗎?”
陸揚搖搖頭,滿心都是逗小孩的樂趣:“有些小偷不偷東西。”
魏逐風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他鄭重承諾道:“我不告訴別人。”
陸揚目光落在他脖子上還未結痂的許多傷疤,用指尖滑了一下,隱約有些心疼,卻仍舊用逗弄的語氣回答道:“那就一言為定啦。”
六歲的魏逐風已經不被丟在冷宮,他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很空曠,沒有僕人,也沒有母親。
他抱著箭靶等到黃昏,等到失望,開始懷疑前一天的應允是不是一場騙局。
這時陸揚來了,帶了一張很小的弓。
陸揚沒有教魏逐風任何東西,只是讓他保持著拉弓的姿勢一直站著,每歪一點就會有嚴厲的戒條,而他一聲也沒吭,咬著牙堅持下來。
直到他們約定的教習時間的最後一刻,陸揚才拉起弓,讓魏逐風看他射箭。
陸揚撚著箭尾,將箭搭在弦上,調整了一下角度。
魏逐風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虎口有一個繭。當拉弓的時候,那股玩笑般的神情會無緣無故消失,轉換成某種銳利的目光,冷淡得不具有一絲溫度。
他猛地松開手,手腕勾起向後彎曲,箭矢便脫弦而出,穩穩地釘在了那個小箭靶旁邊。
魏逐風看著他,眼神裡全是驚豔。
“你別學這個,我小動作太多,一時半會兒改不掉。”陸揚警告完,又看了一眼天色,吩咐道,“我要回去了。”
魏逐風:“好吧,那你明天還來嗎?”
陸青嵐點點頭:“嗯,明天還來。”
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身離去。
魏逐風看著他的背影,也站了起來。
他走到樹下,將那支箭拔下來,拿在手裡端詳了一會兒,珍惜地收了起來。
陸揚總共來了三天,教會了小殿下握弓的手勢,拉弓的技巧,以及不變的決心。
“弓弦也可以殺人,不用只是拘泥於你手裡的箭頭。”
“還可以這樣?”魏逐風頭一回聽說,他聽見胸膛中不自覺的鼓動。
“江湖很大,有將某種刀法、劍法走到極致的人,但那不是我,我太偷懶,或許那樣的路更適合你。沒有什麼是一定正確的。”
魏逐風低下頭:“你住在東邊的小院裡,是不是?哥哥說那是接待客人的地方,離這裡很遠。”
陸揚用很輕松的語氣答道:“不遠。”
魏逐風自作聰明:“你會輕功,所以別人都追不上。”
“是啊。如果學會了,你想去哪裡?”
魏逐風看著自己的手掌:“最重要的不是去哪,而是哪裡都可以去。”
陸揚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
一個還沒有他腰高的孩子,說這種話實在沒什麼信服力。
但是他說:“好,我相信。”
小魏逐風搖搖晃晃朝他走過來,撲進了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腰,從前往後用手臂環了個圈。
他悶悶地說:“我可以叫你師父嗎?”
陸揚無情地拒絕了:“不能,小殿下。我沒教會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