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寧聽到對方的腳步聲,然後是放水洗什麼東西的嘩嘩聲,接著像是切菜和開火的動靜,乒乒乓乓了一陣後,不多時,便從門縫裡飄進飯菜熱騰騰的香氣。
胃部遲來的鈍痛終於讓姜以寧想起自己忘了吃晚飯,他今天只有上午在酒店的自助餐廳吃了幾片全麥吐司,如今胃裡早就空空如也。
但他都已經躺下了,身上也沒什麼力氣,如果現在睡覺的話,就又能省一頓飯錢。
姜以寧閉上眼睛,在心裡計算起來。
房租不包含水電氣,這部分費用還要自己交,一日三餐,衣食住行處處都得花錢,必須盡快找個工作才行。
他能做什麼工作呢?
他會彈鋼琴,大提琴和小提琴也略懂一點,能說英語、俄語和法語,或許可以試著去學校附近,看有沒有琴行或者培訓中心招聘老師……
姜以寧努力強迫自己入睡,卻沒什麼成效,他又聽見路行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後停住。
“篤篤篤。”
是門被敲響的聲音。
路行川找自己有什麼事麼?
姜以寧雖然疑惑,還是起身下床,開啟反鎖的房門。
門外,高大英俊的年輕男孩端著碗,低下頭,漆黑的瞳孔在暗光下放大變圓,眼神亮晶晶地望著姜以寧。
姜以寧聽見他說:“我不小心做多了,你要吃一點嗎?”
明明是邀請別人用餐,卻好像討食的小狗。
人總是無法拒絕小狗的。
等姜以寧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路行川面對面,坐在餐廳的折疊餐桌前了。
那桌子原本應該是單人用的,兩個人湊在一起便難免侷促。
他們又都身量很高,低矮的塑膠凳和狹小的桌下空間難以安放兩雙長腿,往前就要碰到對方的膝蓋和小腿,往後又姿勢古怪生疏,實在進退兩難。
姜以寧坐得稍顯僵硬,路行川更是找不到合適的位置,都開始討厭自己為什麼要長那麼高了。
交錯的肢體無可避免地傳遞著彼此的體溫,本就偏熱的室內好像變得更熱了,路行川呼吸微重,胸腔中心髒劇烈鼓動,突然又把凳子向後挪了一步。
這樣的距離便剛剛好,姜以寧也放鬆下來,目光被桌上的飯菜吸引。
青椒肉絲、回鍋肉、白灼菜心、酸辣土豆絲、番茄雞蛋湯,兩葷兩素一湯,配上白米飯,都是簡單的家常菜。
賣相自然比不上米其林大廚和專業營養師的精心搭配,但或許是他真的太久沒有好好吃飯,竟覺得吃起來味道比那些昂貴的進口食材更好。
吃了一碗飯沒吃飽,又添了第二碗,最後還喝了小半碗湯。
姜以寧放下筷子,看著自己空空的碗底,又看向沒怎麼動筷的路行川,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對面卻以為他是唇邊沾了什麼東西,伸手給他遞過來一張餐巾紙。
“……謝謝。”
姜以寧擦了擦嘴角,感覺自己應該再做點什麼:“我來洗碗吧。”
路行川當然不會讓他做這些事,又拿起碗筷,搖頭說:“我還沒吃完,你不用管我,等會兒我來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