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已經哭幹了眼淚,姜以寧現在只覺得好笑:“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麼?”
他從前願意在翟湛英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是因為信任和愛,此時卻強硬地隱忍著,語氣冷冰冰的,聽不出喜怒:“翟湛英,我們離婚吧。”
離婚?
就因為昨晚沒回來過紀念日,便要鬧著離婚了,翟湛英也有些想笑,他的寧寧真是脾氣越來越大,這種氣話都能往外說。
好在他發洩完就已經調理好了,現在耐心充足,不介意再陪對方小吵怡情。
“寶寶,我錯了,昨天真的是有特殊情況,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翟湛英放低了姿態,狹長的眼眸深邃多情,望著姜以寧露出祈求的表情。
姜以寧與他視線相觸,看他如此風淡雲輕,完全不把出軌當一回事的模樣,差點要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亂。
但那張床照還歷歷在目,姜以寧翻出碎了螢幕的手機,忍著惡心點開那照片,遞給還裝作無事發生的翟湛英看。
“這……就是你說的‘特殊情況’?”
翟湛英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看清照片上的內容後也瞬間變了臉色,卻不是悔恨內疚,而是惱羞慍怒。
這個小賤人,居然敢算計他!
翟湛英低罵了一聲髒話,隨即急切地捧住姜以寧的手,抓著對方再次誠懇地悔過道歉:“對不起,寧寧,我昨晚真的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肯定是有人故意想破壞我們的關系!你看,我都睡著了,是他在偷拍我,還偷我的手機發照片給你。”
姜以寧未置可否,從男人的桎梏中勉力抽出手,指節都捏得微紅。
“所以,你們睡了。”
他平靜地、直直地看著翟湛英。
那雙霧藍的眼眸破碎而深沉,如同悲傷靜謐的湖泊。
翟湛英怔了怔,還想說些什麼,卻在他凝視的目光中沉默下來。
半晌,複又開口道:“……寧寧,我錯了。”
認錯,就是承認。
“只是逢場作戲,酒後亂性,是他勾引我的——就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原諒我好不好?”
姜以寧聽見翟湛英還在說話,那聲音逐漸變得好遙遠,好陌生。
“你看,我給你買的,你最喜歡的鋼琴……或者你還想要什麼,珠寶?手錶、跑車,還是遊艇?私人飛機也可以再買一架新的,我明天就陪你去看,好不好?”
他根本就不是在認錯,也根本不覺得自己出軌有錯。
只是被發現了,便將責任推卸到另一人身上,彷彿自己清清白白,是被人強奸的一樣。
姜以寧的心口已經被剜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始作俑者卻還試圖用更尖利、更冰冷的寶石做成的利刃,將那傷口撕裂得更大、更深,直至徹底無法彌補的地步。
姜以寧又想吐了。
胃中劇烈的痛楚反而讓他愈發清醒,他壓抑著幹嘔的沖動,喉頭似乎都嘗到了血腥味。
他眼睛通紅,仍眨也不眨地望著面前狡辯的男人。
那張曾經熟悉的臉龐是如此的陌生,彷彿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認識過這個人,英俊的皮囊下是醜陋的怪物,而此刻皮囊忽然腐爛、崩塌掉落,露出內裡蠕動的蛆蟲,讓人從心底裡泛起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