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易近人的沈榮不同,鄭葆章是一位有個性的老教授,偶爾還有點老小孩脾氣。
一談二談三談費馬大定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卻一直繃著不去見曲軍,這種事情只有鄭葆章才能幹得出來。
但是鄭葆章一直在關注曲軍,預考成績出來後,立刻催著交大校方去做曲軍的工作,想把他拐到自己的應用數學系。
有棗沒棗,打三竿子再說。
曲軍謝絕保送交大,仍然堅持考大學,鄭葆章並不意外,也談不上很失望。
在學術領域,鄭葆章有自己的驕傲和自信,始終認為交大應用數學系是國內最好的應用數學系,但是擴大到整個數學領域,鄭葆章哪怕嘴再硬也不得不承認,清北中科大和復旦的數學系更強那麼一點點。
清北不用說了,是數學“北大幫”的大本營,而且背靠華老這尊大神,底蘊深厚,牛人眾多。
中科大在後世排名下滑,這個年代卻是足以抗衡清北的頂級名牌大學,大名鼎鼎的“少年班”比後世的“姚班”“智班”有名多了。
復旦則是南方數學界的旗幟,蘇老在此深耕多年。
曲軍如果想考數學系專業,去這幾所大學肯定更有前途。
本來想趁曲軍年幼無知,把他拐到自己的應用數學系,既然沒有得手,那就隨緣好了。
鄭葆章突然要找曲軍,完全是因為費馬大定理。
一談二談三談,曲軍接連發了三篇有關費馬大定理的論文,前兩篇都是泛泛而談,第三篇雖然深入一些,但是限於篇幅,也只就幾個分支問題淺嘗輒止,就像電影上映前的宣傳片一樣勾人胃口。
如果換成別的數學課題,數學界都能保持淡定,可是費馬大定理的意義太過重大,曲軍這三篇論文又有很多言之有物的乾貨,粗略的梳理一遍,曲軍設計的證明過程是可以實現邏輯自洽的,一大幫翹首以盼的數學家都快被你說服了,你突然斷更是個什麼鬼?
四月號的《數學研究與發展》沒有期待中的《四談費馬大定理》,一幫子數學家雖然罵罵咧咧的,但也不是太擔心,就像後世的起點網文一樣,作者某一天突然斷更,可能是卡文了,也可能出去浪了,耐心等到第二天,作者就會繼續更新。
但是,五月號的《數學研究與發展》發行後,《四談費馬大定理》仍然不見蹤跡,數學家們無法再保持淡定,就像後世的起點網文一樣,如果作者連續幾天斷更,很可能是一個死太監。
太監不可怕,讓人慾罷不能的太監才讓人恨得牙癢癢。
費馬大定理題目太大,涉及的數學分支學科太多,曲軍這三篇綜述性論文給出一幅大氣恢弘的宏偉藍圖,很多問題只開了一個頭,給出一個充滿啟發性的思路然後就沒了下文,典型的挖坑無數,卻管挖不管埋。
數學家們實在忍不了,紛紛用各種方式催更。
五月號雜誌發行後,已經有三位學部委員給《數學研究與發展》打電話,其中包括華老門下的真傳大師兄,代表病榻上的華老表示關注。
華老這兩年身體不好,前些日子剛剛出現一次非常兇險的心梗,但是國內在費馬大定理研究領域出現重大突破,仍然讓他非常牽掛。
緊接著,蘇老最喜愛的關門弟子也把電話打了過來,《數學研究與發展》的鄧主編這才知道,原來大佬們一直都在默默潛水,曲軍這一斷更,才把他們炸了出來。
大佬催更,威力不亞於百萬黃金盟打賞,鄧主編實在頂不住,壓力再傳導到鄭葆章這裡,所以他才會一反常態的要去十七中找曲軍。
“你的三篇論文不但轟動了國內數學界,海外的陳老和丘教授也很關注,輾轉託人向你轉告,在保證嚴謹的前提下,請儘快完成後續論文。”鄭葆章說到陳老和丘教授,眼中露出敬佩之色。
陳省身是漂亮國國家數學研究所的第一任所長,在總設計師的邀請下,1984年就會歸國,華老和蘇老都要敬他三分,丘大神則是陳省身的弟子,現在雖然只有三十出頭,資歷尚淺,但是1982年剛剛獲得數學界的最高榮譽菲爾茲獎,已經是自成一脈的數學大佬。
這師徒兩人如果把越洋電話打到《數學研究與發展》,鄧主編恐怕會親自跑來找曲軍。
“為國爭光”,“零的突破”,是八十年代非常流行的口號,由於國家處在落後狀態,國人對西方世界的認可非常重視,如果費馬大定理取得實質性突破,再透過陳丘師徒介紹到國外,拿個世界級數學獎回來,鄧主編簡直做夢也能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