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房管科,曲軍和金雲亮、王千鈞坐在花壇邊上,商量如何籌款把大倉庫租下來。
放一場電影能掙二三百塊,文化宮電影院和省紡機電影院兩邊開工,再有一個月的時間肯定能湊夠2000塊錢,但是夜長夢多,必須儘快拿下。
“這事兒好辦,不過……你確定要租這個倉庫嗎?租金太貴了,萬一砸在手裡怎麼辦?”金雲亮說出自己的擔心。
一個月的租金就要兩百塊錢,差不多等於普通人半年工資,這個倉庫又那麼大面積,隨便裝修一下,還要一筆巨大的投入,做什麼生意能賺這麼多錢?
“肯定要租下來!這片的房租很快就會大漲,具體原因不方便說,總之相信我吧兄弟,到時候哪怕轉租出去,也不會賠錢!”曲軍用最堅定的語氣,說出最蒼白的理由,給金雲亮和王千鈞留下足夠的腦補空間。
“我們信你,小亮別廢話,聽軍子的。”王千鈞被輕易說服,不管是2000塊錢還是3000塊錢,都是包場放電影賺來的,當然要相信曲軍。
“那行,董長河交給我,你們現在去地下餐廳要一桌好菜等著。”金雲亮笑道:“你們看董長河的面相,再看他喝的茶,這貨明顯就是個酒迷瞪,請他喝一頓就能辦成事。”
嗯?這個倒是真沒注意。
金雲亮不愧是十七中的交際花,果然術業有專攻。
兩個小時後,地下餐廳。
地下餐廳原來是一座防空洞,後來改造成國營餐廳,拿手菜是糖醋里脊和鍋巴三鮮,還有時髦的冰鎮啤酒,在這裡請人吃飯絕對夠檔次,不亞於後世的米其林餐廳。
最裡面用屏風隔開的雅座,原本臉色發黑,面板粗糙的董長河已經變得紅光滿面,談笑風生,對曲軍小老弟、金雲亮小老弟和王千鈞小老弟非常欣賞,連連舉杯稱讚他們年輕有為。
“二百塊租金一分錢不能少,這是我們廠長親口說的數,少一分都是工作能力有問題,不過你們放心,付款方式可以靈活一些,改成一季度一付,押金算你們500塊錢,什麼,還有困難?那行,按你說的辦,簽完合同半個月內付款……”
2000塊錢的租金加押金,變成了1100塊,另外還有半個月的緩衝期,但是董長河提出一個附加條件,幫忙安排一個合同工的工作。
合同工就是臨時工,所謂的泥飯碗,現在工作不好找,待業青年一抓一大把,一個合同工的工作也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人情。
大不了讓他去掃廁所,曲軍答應下來,和董長河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酒局散場,送走董長河,思達商業合作社的三位創始人兼投資人坐在馬路牙子上醒酒。
董長河酒量了得,60度的綠瓶西鳳酒他自己喝了一斤多,然後又喝了兩三紮冰鎮啤酒,曲軍他們三個雖然年輕身體好,這麼白的啤的陪下來,也覺得腦袋暈乎乎的。
“砂廠家屬院還有兩套單元房,一套180平的門面房,要不要?”
“能要的……都要,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不等曲軍說話,王千鈞霸氣十足的搶先一揮手,今天談成了1100塊錢的大生意,喝酒又喝到位了,這一刻事業心爆棚,恨不得一輩子做生意當個體戶。
“哎呀,這地上太髒了,躺不下去……”說著話他的身子一斜,軟軟的靠在曲軍身上,然後慢慢滑倒,在馬路牙子上躺平,扯開了鼾聲。
“臥槽!”曲軍和金雲亮異口同聲。
清冷的夜空下,路燈昏黃,馬路上人跡稀少。
金雲亮大撒把騎著一輛腳踏車,兩隻手左右各推著一輛腳踏車,一個人騎三輛車,在腳踏車道上表演車技。
在他身後,曲軍揹著面口袋一樣死沉死沉的王千鈞,一步一步的艱難跋涉,冬天的夜晚,氣溫已經降到零度附近,他的額頭上卻汗水淋漓,熱氣騰騰。
“軍子,換一換吧。”金雲亮同時騎三輛腳踏車,還能扭頭說話。
“就你那小體格,背不動他。”曲軍咬牙堅持。
對曲軍來說,背起一個220斤的壯漢並不難,背起一個220斤的醉鬼卻太難了,人喝醉了會變得特別沉,像一攤泥似的隨時會滑下去,兩隻手託王千鈞的屁股根本託不住,只能鞠躬90度讓他趴在自己背上,一點一點的往前挪……
接下來的兩天,曲軍白天努力學習,努力刷題,晚上繼續“翻譯創作”。
星期天“本週限免”重新整理,刷出來兩本數學習題集,一本中西對照的散文集《翻越安第斯山》,一部長篇論文《拉丁美洲文學爆炸綜述》,一本《馬爾克斯短篇小說集》,一本《江戶川亂步推理小說集》。
前面幾周的“本週限免”,依次刷出了五門課的課本,包括英語、政治、數學、生物和物理,只剩下語文和化學,可能是為了配合《百年孤獨》的投稿,當然也可能是突然抽風,隨身圖書館這周沒有再刷課本,多刷了好幾本雜書。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好在數學習題集沒有斷供,一週兩本,正好和曲軍的刷題速度完美契合。
思達商業合作社辦好註冊手續後,孫迎春送來公章和銀行賬號,曲軍抽時間去了一趟微電機廠房管科,正式簽訂大倉庫的租房合同,然後又去了一趟房管局,辦理租房的備案手續。
董長河不以為然,擺出老大哥的姿態數落了曲軍幾句,白紙黑字已經簽了租房合同,還要脫褲子放屁再辦個正規的備案手續,白給房管局交了十多塊錢,小老弟未免心眼太多,未免和他這個大哥太見外,言下之意曲軍不信任他,讓他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