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捂住臉,指縫間透出嫣紅的痕跡,“這些……被你找到了啊,我都打算扔了。”
“為什麼要扔?”
“都是過去的事了,留著也沒有用。”
“這是你給我寫的信,也是你的回憶,丟了太可惜了吧。”
“為什麼要回憶?”他把信收起來,又用繩子重新纏好,“小憫現在已經在我身邊了,過去什麼的也就不重要了。”
“……”
真的嗎。真的可以放下過去嗎。
“小憫。”他把那些信放回抽屜裡,蹭著我的臉,聲音顫抖:“不說這些了,我明天早上的飛機,學校報銷費用,你不用送我了。”
“好……”我其實也捨不得,這三年我從來沒有跟段沐嶸分開過,就連分手都沒有,一走幾個月,我都不知道一個人在家能幹些什麼了。
他絮絮叨叨囑咐我:“小憫,這幾個月要按時吃藥。我走的這段時間廚房電器不要碰,學校食堂的飯菜沒有新增劑,可以去那吃。晚上到家跟我打影片電話,要隨時報備。還有……”
“家裡的監控不許背過去,出門前把監聽器和gps帶上,我可以隨時知道你在哪。”
“知道啦!”我躺在床上,突發奇想,開啟手機摸索著找到相機:“哥,我們都沒有合照。”
他輕笑一聲,拿過手機,鏡頭對準我們。背景是夕陽,比任何濾鏡都浪漫。
我們的第一次同框,哥說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張照片的,到時候我們就把這些照片列印出來,做成照片牆。
那一晚,我不想睡,也不敢,我害怕第二天起床旁邊空蕩蕩的,段沐嶸也是。所以他教我手機裡面各種我還不會的功能,一鍵報警什麼的,他說這樣即便他趕不回來,我遇到危險還能第一時間報案。
次日天還沒亮,哥就要走了。
我最後抱了他一次,沒哭。
他關上門的那一刻,我壓抑了許多天的情緒才捨得爆發,蜷縮在角落裡,雙臂死死地抱住膝蓋,我埋著頭,眼淚順著臉頰流進領口。哭到後來開始幹嘔,哭到窒息,只得張開嘴吸氣。
我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因此我拿出高中畫畫草稿本,上面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寫下——
今天是2010年11月5日,距離段沐嶸回家還有一百二十天。
好久……有點後悔了。
段沐嶸走了之後,房子感覺都大了,冷死了。但我來不及多想,拿起畫板,今天齊教授的課,遲到他得罵死我。
——
“在電磁波輻射範圍內,只有380n能夠引起人們的視覺感……江憫!”
“啊……到。”我望著窗外想著段沐嶸有沒有坐上飛機,完全沒聽見他在講什麼。
“你來回答一下,1n等於多少毫米?”
完了,我沒背到這兒。
“我不知道……”
“剛剛我都講過了!你上課都想什麼呢?出去站著!”
……他老人傢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