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我聲音一下提高了幾個八度。
“別害怕,小憫,哥沒事。”
都什麼時候了,段沐嶸還在安慰我,我又壓著心裡的火問了一遍,他說他在醫院,就上次我胃病犯了,半夜去急診的那家。
我邊提鞋子邊讓哥不要掛電話,我馬上到,我沒車,只能用跑的,家距離醫院足足兩公裡,等我跑到醫院,胃裡一陣難受,胃壁彷彿互相摩擦,發出無聲的抗議。
我在醫院門口吐,有醫生經過問我有沒有事,我擺擺手。我顧不上這麼多,哥的命在我這裡永遠排第一位,什麼時候都是。
我捂著肚子跑到急診室,透過簾子看到哥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手裡拿著手機,螢幕都碎的一塌糊塗,卻還堅挺著跟我連著電話。
我一個沒站穩跪在地上,旁邊的醫生眼疾手快扶住我,“你是病人家屬吧?”
“……我是。”我嘴唇顫抖了幾次才發出聲音。
“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還伴隨著輕微腦震蕩,顱內出血,五處肋骨骨折,需要住院觀察。”
後頸的汗珠順著脊樑骨往下爬,涼得像是有人正用刀尖沿著那道凹陷慢慢劃線。
我踉蹌著走到哥身邊,死死咬著嘴唇,讓那些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找不到下墜的理由,“哥……”
他的手無力的搭在床邊,青筋凸起,像是已經竭力想要抬手觸碰我卻力不從心。
我捧著他的手輕輕放在我臉上,聲音沙啞嘶裂,不停重複著:“哥,對不起,對不起……你疼不疼啊……很疼吧……”
他吃力的晃了晃腦袋,過了幾分鐘,醫生進來告訴我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叫我去絞住院費,我親了親哥的額頭:“哥,我馬上回來,等我。”
“好……”他張了張嘴,只能發出細微的聲音。
交完費我推著他回病房,手撐著輪椅,我本身沒多大勁,費力的把哥抱到床上,他跟我道歉,我讓他不要說話,不要多想,好好養傷。
弄完這些事情,已經淩晨了,蛋糕估計沒法吃了,這幾天不回家,花也會枯萎,驚喜泡湯了,可我只要哥平安健康,其他的我不在乎。
我趴到他身邊,小聲說了那句遲到的生日快樂。
我只要段沐嶸永遠活著,活到一百歲。
在醫院過了一週,哥恢複的還不錯,醫生說再過幾天就能回家了,這幾天學校裡期末考試,我跟段沐嶸申請了緩考,他總唸叨著讓我回學校,我不聽他的。
他也沒力氣說我,只能任我擺布。
段陽期間來了幾次,買了點水果還有牛奶,說這些對哥康複有幫助,我收下了。
“小憫……”
“嗯?”我停下剝柑橘的動作,坐到床邊,不知道段沐嶸現在是不是叛逆期,還是腦袋撞傻了,總跟我對著幹。
他皺了皺眉:“我不想吃,你別剝了。”
“那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不想吃。”他推了一下我,沒用多大勁,“你回家……”
“我回家幹什麼?”指尖在太陽xue畫圈的動作,比語言更早宣告耐心告罄,這幾天段沐嶸總這樣,我也學會了放狠話:“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死了都沒人給你收屍。”
“那就爛了。”
“臭醫院裡,人家就把你拋屍了。”
“……”他低著頭,眼底的冷漠比任何怒吼都刺激人心,“你……去找別人吧。”
“什麼?”
我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不敢相信他會說這樣的話。
“我說……你去找別人……找個健康的,對你好的……”
“段沐嶸!”眼前陣陣發黑,耳膜鼓動著血液奔湧的轟鳴,“你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
我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把橘子強行送到他嘴裡,慘淡的笑了笑:“行啊,那我就去找江健好了,我跟他回家,和他上床,然後再去找那些之前和我睡過的債主,一個一個的再睡一次。”
我是認真的,當然也有賭的成分在裡面。只要段沐嶸點頭,我明天就退學回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