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著換好衣物,交待小憐照顧好宋伶,玄夜體貼的扶著裴少遊,“師父,我認真想來,你是近百年來,唯一進入妖域未死的人族。”
“再去一次,我就會死,”雖然妖氣散盡,但裴少遊的身體仍然痛得就像被千百條線的鋼絲一點一點的切割,“你們體會不了這是何等的痛苦。”
掙紮著坐下,白蛇妖在兩個妖兵的押解下立在堂上,裴少遊示意捕快給她拿來一把椅子,“鹿十七和杜十三均已死,鹿十七拼死也要帶我們上龍龜島,杜十三臨死前說出藥材倉庫,我想,此刻你應該能說出整件事。”
“我姓白,”白蛇妖仰頭看著裴少遊,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之前那種諂媚和低語順目的神情,“白七娘。”
果然是一夥的,裴少遊撫撫劇烈疼痛的胸口,用力吐出一口氣,“鹿十七隱於人界,你們在妖界,想來是為一個目的吧!”
“是,”沉默半晌,白七娘終是開口,“我們十七族,俱是三十年前彬州屠城案的倖存者。”
堂上突然寂靜無聲,裴少遊未及調看舊檔,但倖存者與屠殺者均已出現,想來汴京發生的種種異事,均與此案相關。
“你們蟄伏數十年,”裴少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生硬,“是為了殺盡當日逃脫的屠殺者?”
“不,”白七娘直視著裴少遊的雙眼,突然撲倒在白貍身前,“我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找出當日真正屠城的兇手,還死去族人的公道。”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剛剛應召而來的樊正手一抖,手上的卷宗掉落在地,裴少遊心知有異,溫言道:“你情緒如此激動,且先下去歇息片刻。”
立刻有妖兵上前,裴少遊看一眼玄夜,他笑眯眯的點點頭,顯然這些妖兵都是挑選過的。
“少卿,”樊正將所有的卷宗呈放在裴少遊案上,“這是彬州屠城案的卷宗,當日查辦此案的,是徐大人和裴太師。”
難怪樊正如此驚恐,時至今日,無論徐即還是自己的父親都身居高位,要複查此案難度可想而知。
裴少游出現時,裴府的人無一不瞪大眼睛,他們從未見過裴少遊如此狼狽與虛弱,裴夫人飛奔而來,一見裴少遊,立刻落下淚來,“兒啊!才一日不見,為何你這般狀況?”
不及回答,裴校已披衣趕來,上下打量一番裴少遊,“先進去,喚喬先生來給你診診脈。”
“父親,我有要事找您,”裴少遊靠著桃杖,“白貍,你與玄夜隨母親先下去吃飯。”
“我不去,”白貍直接拒絕,“我要聽。”
在裴校書房坐下,白貍瞪著裴校,令裴校有些不悅,但他掛心裴少遊,並不理睬白貍,裴少遊開門見山,“父親,三十年前彬州的屠城案,可是你與徐大人共同經辦的?”
裴校一愣,看他的神情,裴少遊突覺有異,以裴校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怎會有這樣疑惑的神情出現。
果然,裴校一開口便印證裴少遊的猜想,“彬州屠城?我與徐即?為何我完全不記得此事?我並非刑部出身,徐即也是武將轉至大理寺,我們一文一武,從未有過任何交集,你這話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