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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真相與疑雲4）
“這件案子當時是文宗皇帝治下最大的案子，”以裴少遊對裴校的瞭解，凡是牽涉文宗皇帝治下的盛世的瑕疵，他一定是極為反感的，但目前神宗皇帝朝中剩餘的前朝老臣不多，他只能硬著頭皮詢問，“父親可記得當日是何人主理此案？”
“你等一會兒，”裴校站起身，在書架上來回尋找，片刻之後，他拿出一封信函，“這是當日我的老師寫給我的信函，裡面提及到彬州的案子，我記得當時此案是指先皇指定廣定王與妖國的宰相共同辦理，及至今日，所有的卷宗都放在內庫未曾解封。”
難怪裴校一臉的疑惑，裴少遊展開書信，信中僅有三句提到彬州一案，慘絕人寰、屍積如山、血流飄櫓，感覺上，裴校的老師極為憤慨。
“我的老師是此案的書吏，結案後便告老還鄉，”裴校一邊說，一邊感嘆，“五年前已在老家去世，當日我還曾前往弔唁，老師的後人連家門都不許我們入，我們只在山下為老師燒紙祭奠。”
“難道不是他幹了虧心事，所以羞於見人？”白貍一張口，裴校氣得臉色都變了，“否則他怎麼不見你們？”
眼見得裴校又氣又惱，裴少遊勉強杵著桃杖起身，裴校面上的表情立刻從憤怒變為擔憂，“白貍所言有道理，父親，我要趕往暗河。”
“你這樣跑，只是徒耗精力，”裴校斂袖起身，“我猜徐即能給你的訊息，和我差不了多少，我現在進宮去見皇上，請求皇上開啟內庫，準許你們檢視彬州的卷宗。”
“父親，玄夜隨你一同進宮，訊息傳遞得快些，”裴少遊走得比裴校還要吃力，直看得裴校心驚膽戰，“白貍，我想請你回一趟妖國，詢問妖皇可有當日彬州案的卷宗。”
“我要吃完飯再去，”白貍絲毫不理裴少遊心急如焚，看著吃完飯，心滿意足的玄夜，“我還沒吃飯。”
這是裴府的人第二次見這位妖國的大神，但對他的習性已經聽過無數的傳言，這些傳言中，有一句警示眾人牢牢記在心中，這位大神一言不合就會打人。
“不行，”聽裴少遊斷然拒絕，所有人都變了面色，此刻一陣微風便能將他吹倒，如果白貍暴起打他，眾人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拉住他，“你先去拿卷宗，娘陪我回去給你煮飯，你也不想吃玄夜剩下的。”
只聽一聲輕響，一道閃爍著黑紫光芒的裂縫出現在裴家庭院中，將裴校常日賞花賞月賞風的石桌和石凳一分為二，白貍頭也不回的走進裂縫，隨著光芒的消失，庭院裡只剩一地殘骸。
回到大理寺，裴少遊沒有提審白七娘，只是交待人好生照應畫船上的一眾妖，他放出信鳶，不到三刻，便收到徐即的回信，果如裴校預料，回信僅一個字，不！
已經查完皇族系譜的裴少遊喚來樊正，“樊正，你可知廣定王？”
“根據大理寺的記載，這位廣定王是異姓王，傳言他是武宗皇帝的異姓兄弟，與妖國大戰時，自屍山血海中將武宗皇帝背出戰場，當時武宗皇帝賜給他丹書鐵券，凡大晟一朝，廣定王世代為王，即使犯下滅族大罪，也許他們三次活命的機會，”樊正如數家珍，“這位廣定王比武宗皇帝小二十歲，與文宗皇帝年紀相仿，但他在最後一戰中身受重傷，從此不能再上戰場，文宗皇帝繼位後，便在家中養病，二十一年前，因傷寒病逝於家中。”
“他可有後人？”裴少遊暗自吃驚，丹書鐵券，滅族之罪都能有三次活命的機會，有這樣的保障，這位廣定王想必是歷代皇帝的眼中釘，可是文宗皇帝是有名的仁慈之君，而且根據時日推算，廣定王死時，年過六旬，也算自然而逝，“本朝並無廣定王的王位。”
“是，”樊正微微一笑，“最後一戰中，人界與妖國不分勝負，廣定王重傷之下仍然沖入妖皇大帳，妖皇喜愛他的忠勇，便將自己的幼女嫁給他為妻，廣定王與她共生有兩個孩兒，均為妖，廣定王死後，王妃覺得人間孤苦，便攜帶那兩個孩兒回歸妖國，從此便沒了訊息。”
孤苦？這位王妃是真正的聰明人，裴少遊站起身，眉頭緊鎖，樊正突然補充道：“屬下檢視彬州屠城案的卷宗，發現諸多的疑點，後經查詢，這案子並非大理寺所辦，這些卷宗，是十七年前大理庫司庫增補卷宗時補入的，想來有些內容是捕風捉影。”
正說話間，玄夜已舉步而入，“師父，皇上本已同意裴太師的懇請，進入內庫後才發現，彬州案的卷宗上覆蓋著文宗皇帝親筆書寫的封條，大晟歷代皇帝，不允許查閱，神宗皇帝不敢違背先皇遺旨。”
裴少遊心中的疑惑更甚，就在此時，白貍歸來，手裡拿著一個翡翠的卷軸，“妖國的卷宗。”
接過卷宗，卷宗的封口上有妖漆封印，上面也是前代妖皇的禦筆親封，裴少遊看一眼白貍，“妖皇可說過什麼？”
“沒有，”白貍在屋中走一圈，似在尋找餐食，“我在內庫找到就……。”
“大神，”一個肥胖的身影憑空出現，緊緊抱住白貍的腿，“大神，那個卷宗是先皇親封，歷代妖皇不許揭開封條……。”
那個胖子哭得滿面是淚，身上卻是妖國宰相才能穿的織錦衣袍，腰間懸掛的正是妖國的金印，來的竟然是妖國宰相淩風君。
白貍提腿甩了兩下都沒能把淩風君甩掉，裴少遊把卷軸遞給淩風君，“宰相大人，卷宗在此，我們還未開啟。”
誰都沒能看清肥胖的淩風君是怎麼從地上一躍而起的，他臉上帶著淚，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認真的檢查一番，確認還未開啟，這才長出一口氣，一邊擦拭臉上的眼淚，一邊感謝裴少遊，“多謝師父，否則，我還真不好向妖皇交待，大神，除此卷宗外，您可任意檢視內庫的卷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