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學生拎不清這個問題,作為老師,我們管你們罵你們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我們不想看見你們浪費你們自己寶貴的時間,時不我待啊,高中三年,人生最關鍵的時候啊,學三年苦三年累三年,為的不就是最後高考考出個好成績、走出小縣城去大城市謀個好生活嗎,你要是笨、學不明白數學也就算了,可你是個聰明孩子,你要是肯學數學,絕對不可能是這個成績,我也是恨鐵不成鋼啊。”
“……”
之後王振德又說了很多,都是些希望陳璐能認真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之類的話。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之後,陳璐貼著樓梯扶手下樓。
對陳璐來說,像今天這樣和數學老師冷靜平等的溝通還是第一次,想都不用想,這其中少不了顧婉君的作用。
顧婉君。顧婉君。
這個老師似乎真的有種說不出來的魔力。
那雙溫柔包容的桃花眸浮現至眼前,陳璐突然覺得如果今早公交車上是她和這個新班任的初見,那被踩一腳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
冬天下午的課程,幾乎每個班都是昏昏欲睡的狀態。
不知道是學年校長抽查還是新班任顧婉君在熟悉監控效能,12班的監控吱吱呀呀地轉了一下午,以至於好多同學困出三眼皮根本不敢閤眼。
……
——
晚上七點,班主任顧婉君進班坐班看晚自習。
按照慣例,晚自習前半程是數學講題時間,由數學課代表江蓁蓁和其他幾個數學成績好的同學輪流講題出題、小組討論、提問定義,最後找同學上黑板上解題,所有文科班幾乎都貫徹落實了這個方法,效果顯著。
小組討論時,生怕一會被叫到講臺上展示解題過程,大家都追著數學成績好的同學一頓狂問。
陳璐也破天荒地問了傅一雯一些數學題的解題步驟,並在講解時認真發問哪個步驟是怎麼來的,這讓傅一雯差點驚掉下巴。
眼前人還是陳璐嗎?怎麼好像突然換了個芯子?
……
顧婉君下地巡視,走到靠窗那趟過道時,她看見傅一雯正在給陳璐講數學題。
傅一雯數學成績還不錯,幾乎每次考試都保持在八九十分,只是她不愛寫數學作業,經常因為抄作業被叫到辦公室罰站,不看這一點的話,她的水平是可以給陳璐講題的。
不過此時此刻,大概是碰到了那種明明自己會做、卻給別人講不明白的題,再加上陳璐突然開竅般地一頓問問題,傅一雯嘴上講個不停,手又在草稿紙上狂寫步驟,可陳璐卻還是一臉茫然地連連搖頭。
……
“還是沒聽懂嗎?嘖,哎,等會啊,我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更好理解的方法啊,這題出的——”
“是遇到難題了嗎?”
顧婉君的突然插話讓正在討論題的兩人有些意外,尤其是陳璐。
熟悉的白茶香味縈繞鼻尖,陳璐眼睫顫動,捏著數學書的手指指腹不自覺地摩挲了兩下頁尾,她默默往椅子裡站了站,拉開了和站在過道的顧婉君的距離。
沉浸在解題步驟裡的傅一雯沒有察覺到陳璐的情緒變化,她如實回應:
“是啊老師,有道題我怎麼都講不明白,步驟太繁瑣了。”
“哪道題,我看看,這道嗎?”
掃了兩眼題目後,顧婉君朝陳璐伸手要數學書,陳璐愣了一下,之後把手裡的數學書遞了過去。
開啟數學書某頁,找到應這道題的定義公式,顧婉君從傅一雯手裡拿過筆,開始給陳璐畫公式定義,之後開始講這道題。
一旁傅一雯跟著聽,沒聽一會就有種‘原來這題還能這麼解’的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過讓傅一雯後知後覺十分震驚的是,她們這新班任不是語文老師嗎?這種上了難度的數學題也能講?
……
所有步驟講完之後,顧婉君偏頭看著陳璐的眼睛,輕聲問:“我講清楚了嗎?還有哪不明白?”
“嗯……”陳璐仔細看著解題過程,思考片刻,她用筆圈出草稿紙上的一個式子,認真問道:“這個式子是怎麼推匯出來的?”
“……”
眼見陳璐指的是某個必背公式,傅一雯暗道不妙,生怕氣氛變得尷尬,她剛想開口幫好友打圓場,結果顧婉君自顧自地低頭翻書,語氣依舊溫柔平和,沒有絲毫不耐煩:
“這個是另一個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