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來幹嘛?”
雲頌說:“來隨便看看,你來幹嘛?”
霍宗池說:“跟你一樣,隨便看看。”
雲頌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簡單,他還特意避開霍宗池之前提過的什麼自家醫院,也沒有在他去年住院的醫院掛號,霍宗池應該不會是來找他的。
“說說吧,怎麼回事呢,雲老師。”
雲頌從後視鏡中看見他閃爍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是一下子恢複記憶了,覺得腦袋事情太多承受不了,所以才往醫院跑嗎?還是和以前的朋友一起來醫院玩玩?”
“怎麼不說話……哦,難道是隻想起來一部分,但還沒有把我想起來嗎?”
雲頌沉默良久,知道瞞不過,便開口問:“記不記得你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
霍宗池的臉色陡然一變,“很重要,當然重要,你不要告訴我,你覺得不重要。”
“是,我覺得不重要。”
雲頌直視後視鏡中那雙眼睛,“我早就這麼想了,只是沒說而已,沒跟你開玩笑。”
“我看起來很像在跟你開玩笑?”
“那我呢?”
雲頌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我的態度是不重要的,我的想法是要被忽略的,我可以因為過去種種對不起你,為你去死,但是要我愛你,愛不起來,我得騙你,對你說很愛很愛嗎?不要心存幻想,自作多情,以為你對我還有別的想法,這些不是你說的嗎?怎麼現在你一變,我就要跟著變。”
“——我腦筋轉不過來,死心眼,我怎麼知道,現在你是喜歡我,還是可憐我。這種感覺先把我迷惑了,然後又來迷惑你。你看清楚我吧,我是自私自利。別跟個不要回報的什麼似的再對我好了。”
“跟個什麼似的……”霍宗池冷笑,把這話放嘴裡咀嚼似的複述一遍,“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過年。”
雲頌看著窗外,“除夕頭一天晚上,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回來了。”
“過年。”
“對。”
快一整年,他裝了一整年。
霍宗池臉色愈加難看。
“怎麼,又想掐我啊?”
是的,這一刻的霍宗池不能否認自己沒有憤怒,也不是沒有忍耐,這麼長時間的欺騙,因為想要給他自由空間,哪怕忍到痛恨,他也咬牙叫自己放手。
有個付家的前車之鑒,霍宗池自問並沒有對雲頌強迫,不急要雲頌的答複,可是雲頌一定要騙他這麼長時間嗎?
然而只是片刻,霍宗池的怒氣在看到雲頌微微發抖的手指時消散幹淨。
他細細看清雲頌蒼白的側臉,那張總是在他腦子裡出現的臉,正倔強看著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線曬在他臉上。
霍宗池嘆了口氣,調高車內暖氣溫度。
“雲頌,我們好好的,誰都別鬧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