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頌抱了個梨啃,看見他進來,說:“不好意思,我太口渴了,吃一個,這是你的嗎?”
霍宗池說不是,那就是給你買的。
雲頌說謝謝,但是你誰啊?
霍宗池差點沒能說出來話。
他把一切都忘了,還那麼厭惡自己,靠近一點他就躲,霍宗池受不了。
為什麼就能接受這個人,因為他年輕嗎?霍宗池在街角處站很久,沒有靠得太近,聽見雲頌說要是能喝一點啤酒就好了,我一直很想嘗試在冬天喝啤酒。
霍宗池凍得快僵硬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緩慢打字,傳送。
緊接著就看見文林騰出手來找手機,埋頭一陣後,對雲頌說:“這不好,你現在腿都還沒好呢,不如等天氣暖和一點再喝吧。”
雲頌遺憾地表示同意。
霍宗池抽了半根煙,心裡滿是苦澀,這樣的滋味總算也給他嘗到了,算是報應嗎?要是以前對雲頌好一點,是不是現在就能走上前去阻止雲頌再跟許文林回家,告訴他,我們家裡你買的年貨都還沒吃完,幹脆先回家吧。
掐滅剩下的煙,霍宗池回到車裡。
雲頌在文林老家一直到大年初五晚上才回裕市,其實這期間他一次被催著“回去”的資訊都沒收到,他回去該先去哪兒呢,接下來怎樣生存,腿什麼時候拆石膏也說不好,但是醫院他真的不想去了。
文林大概看出了他的迷茫,是一路上安慰他說沒關系,你可以找霍總呀,他知道你好多事情,你應該找他問個明白,這樣對你的記憶恢複也有很大的幫助。
他這麼說,雲頌並沒有感到安慰。
回裕市的時間比去的時候慢,路上堵了車,到達裕市最大車站已經十一點,文林對司機說:“師傅我們就在這裡下車。”
“嗯?”
雲頌稀裡糊塗地被弄下車,關上門一轉身,看見霍宗池在不遠處。
文林很熟絡地和他打招呼,摟著雲頌朝霍宗池身後那輛比他們剛才坐的車大了快一倍的車走去,並幫助雲頌坐到後座。
文林和霍宗池寒喧,搓著手說讓您久等了,車內溫度不低,但雲頌打了個噴嚏。
霍宗池說:“沒多久。”
雲頌裹了裹自己的衣服,他沒有話說,更不知道該和霍宗池說什麼,文林沒告訴他下車後會見到這個人,怪的是雲頌卻沒感到意外,他只是丟失了記憶,但沒有丟失智商。
霍宗池先把文林送到家,文林下車時對雲頌悄悄比了個電話的手勢,暗示他待會兒在手機上聯系。
“那我先走啦,多謝霍先生送我。”
“文林。”
霍宗池搖下車窗叫他,遞過去一個很豐厚的紅包,略顯真摯地說:“新年快樂,多謝你。”
“謝什麼呢……”文林揉揉自己鼻端,發出很大的吸氣的聲音,因此略顯羞澀地說:“您可真客氣!”
“一點心意,請代我向你母親問好,麻煩你們一家照顧雲頌。”
文林雙手接了紅包,笑著和他們說再見。
直到看見他進了樓,霍宗池才沖洗將車啟動。
雲頌縮在後面,少了個人,空空蕩蕩的,問霍宗池要帶他去哪兒。
“回家。”霍宗池說。
雲頌問我還有家?你把我送到北門路吧,我知道我在那邊租了房子,那裡才是我的“家”。
車子明顯減了一下速度,雲頌被帶得往前栽。
“那個地方,你不是早就退租了?”
他疑心雲頌恢複記憶,在後視鏡裡看他,對上雲頌思考的眼神。
雲頌歪了下腦袋,說:“我不知道,可是房東給我發了訊息,說我的天花板漏水了,叫我回去看一看自己的東西有沒有發黴。”
霍宗池苦笑,被騙了。
“你不記得,那個地方你很久不回去,現在回去住不了人,總要先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