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習州允許雲頌在他閑暇的時候帶著他的一堆破爛到屬於自己的空間,雲頌時而聽話時而不聽,於是對他的這種不確定感,成為付習州不快的最大來源。
他對雲頌有過壞脾氣,但雲頌就像記性不好一樣只記得那些好脾氣。
雲頌遇到什麼都想和付習州說,學校的經歷,課後的難題,電視劇裡的新奇,書裡的困惑。
付習州因為工作的事疲憊不堪,偶爾覺得雲頌的命運才是真的好,生得那麼差,在孤兒院長大,只是因為八字跟付景明合得來就被領養,不用承擔重擔,不必管那麼多責任,照此來看,臉皮不算薄,整天吃吃喝喝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不出意外,他這輩子都會以這種方式活吧。
沒什麼不好,甚至能說讓不少人羨慕。
可他在付習州面前他越是表現出不諳世事的純真,付習州對他的感覺就越覺得與以往不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什麼得到好處的幸運兒不能偷著樂呢?
他狠狠地向雲頌發了一通火,關了他兩個晚上,教導他不應該在人前太過表現出自己的感情。
接著雲頌果真就慢慢不怎麼煩他,他總是體諒哥哥很忙,端茶送水時的問候往往戛然而止,有時他站在門框處長久不動,付習州就會問他在看什麼,雲頌才回神似的說沒看什麼,我只是在想問題。
送雲頌到裕市讀書後,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雲頌好像也在這期間變得懂事。
付習州到了年紀,發現父親有意讓他在一些合作物件的女性親屬間多多留意,他已到了適婚年齡。
付習州向來聽話,一步一個腳印,他都要讓自己的父親看到。他開始較為頻繁地和女性見面,有過一兩位合性情的,也想著可以發展,但總是不太對勁,他彷彿覺得自己缺少一些兩性之間的激情。
起初他覺得只是自己太忙有太多想要的事。後來他才發現他只是陷入了連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怪圈,他多聰明,隱隱察覺不堪慾望的種子發出一點芽,就手起刀落任自己將它砍斷。
他不能喜歡雲頌,他甚至覺得現階段有“喜歡”的感情都是感情用事,三十歲之前拿不下金霖大廈他就要接手付澤華在印度安排的工廠“歷練”,他為什麼要浪費自己的光陰去那個地方。
所以他去相親,也往家裡帶回了第一任女友。
付澤華很高興,大哥看起來也高興,說他眼光有提高,只有雲頌不高興。
他第一次賭氣沒吃晚飯,傭人上去請時,他說胃不舒服,想睡一覺,付習州上樓親自請他下來,雲頌就下來了。
整個付家都知道,雲頌最聽付習州的話。
晚上女友纏著要,付習州在這方面沒有隱疾,正常需求下他與女友做了。淩晨,付習州下樓為女友倒水,發現雲頌在廚房發呆。
他捏著一把面坐在餐桌上,付習州倒了水,問他在幹嘛。
雲頌說,晚飯沒吃飽,我想煮麵吃。
付習州笑了笑,需求被滿足後情緒總是要格外平順,連帶著對雲頌不正常的臨時加餐也沒有任何異議,他問他,你會煮嗎?
雲頌說,會。
付習州看他迷迷糊糊的,說,給我,幫你煮。
雲頌拒絕說不要,太晚你就去睡吧。
雲頌很少直面拒絕付習州。
“臉這麼紅,發燒了?”付習州要伸手摸他
“哥哥!”雲頌忽然站起來,他說:“我沒有發燒!”
他閃爍其詞,捏著那把面,“我,我不吃了。”
付習州叫他站住,他抓住雲頌的肩膀,雲頌仍然想躲,付習州力氣太大,雲頌不能掙脫。
可他整張臉,到脖子,紅成一片。
仔細聽,付習州才從雲頌極低的聲音中辨別出他吐出的字來。
“別碰我。”
“不喜歡我碰你?”
付習州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