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小時候哭一聲,給霍舒玉的生活費就會哪怕多分一半給他。
他長得那麼快,牛高馬大的,只要丟下手裡的東西說一句我不幹了,家裡三口人,沒有一個人可以強制把他關在家裡,不給他交朋友的機會,讓他星期天只能在家幫助大人種地,挖鋤,收糧食。
明明問一句為什麼自己不能讀大學,為什麼打工掙錢的不是成年的霍舒玉,他就有機會不用早早背負重擔。
可是沒有啊,霍宗池一次都沒問過啊。
在自己勸他不要在雲頌身上花費心思時,他不是很恨嗎?
現在就是因為一個那麼極端的雲頌,他開始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是把雲頌也包括在裡面的嗎?
“我當時怎麼跟你說的……”
霍舒玉嗓子有點啞,“哪怕你是同性戀,你和關遠遙在一起都比跟他在一起好,你不聽,現在怎麼說?都陷進去了。”
“他已經不姓付了。”
霍宗池抬頭,看見懸掛在頭頂的一盞仿月亮燈罩,想,他陷進去只是發現得太遲,並不是不曾發生。
“現在我也不是沒有能力對抗付家。”
霍舒玉本可以穩穩當當站穩中立人員的角度,她是為了誰才改變立場的?總不可能是因為雲頌啊。
可的的確確收到霍宗池那麼多好處的霍舒玉,這一刻不知還能用什麼樣的話阻擋間隔霍宗池與雲頌的距離。
她開始意識到,頻繁的挑撥離間可能只會導致一個結果,就是將她如今唯一的的弟弟推得更遠。
霍舒玉有些挫敗地想,白對雲頌說那些話了嗎?
她在這邊使勁地煽風點火,搞不好兩個人晚上互相吹過枕頭風,都知道她在背後搗鬼,當那個不要七仙女見董永的王母娘娘。
“好好,我不說了,你們相愛相殺還是怎麼樣,我不管,元旦節你要來就回來,家裡永遠有你一張凳子一副碗筷,不回來,自己吃飽穿暖,照顧好自己。”
霍舒玉最後只向霍宗池落下這一段話。
工作日要上班,雲頌排到上午的班,起得很早。
早飯後照例要被霍宗池相送,雲頌不大情願地說:“這樣真麻煩,我自己可以開車過去,你為什麼非要繞呢?”
霍宗池反說:“可以不要管我做什麼樣的事嗎?”
這是霍宗池用能想到的最軟的語言說出口的話,辦得卻還是標準霍宗池特色的事,強硬的,不容拒絕的。
雲頌老實地坐上副駕,車剛出小區,霍宗池盯著前面路段,隨意地切了首歌,聽起來像上個世紀的風格,放了十多秒,估計自己嫌吵了,又給關了,對雲頌說:“今天中午我應該有大量的時間,你幾點下班,一起吃午飯。”
“兩點,”雲頌說完,不怎麼確定地拿出手機翻看排班表,“噢,兩點四十五才換班,十二點是沒時間的,你休息不到那個時候吧?”
“可以,”霍宗池眼睛都沒眨一下,“時間夠,吃什麼先想好。”
“我沒什麼想吃的。”
“沒有‘沒什麼想’這道菜,”霍宗池說,“重想一道。”
雲頌不知道他是在幽默還是在諷刺,因此不太敢笑,觀察了霍宗池沒有表情的臉很久後說:“那就到時候看見什麼吃什麼吧,你來挑一個。”
霍宗池問:“為什麼不在你和許文林吃過的東西間挑選一樣呢?”
過轉盤處他打了一圈方向盤,出了路口等紅綠燈,這個當口他轉過頭看雲頌,“相信你們吃了那麼多次飯,一定有比較看得上的口味吧。”
“算了,”雲頌聽他這麼說,覺得很沒意思地腦袋一歪,盯著車窗外流動的車輛,說:“我感覺你吃個飯也會有很多想法,你不要過來了,晚飯再一起吃吧,不差這一頓。”
“你想多了。”霍宗池說。
“我想多了。”雲頌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