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凝也覺得這條件不夠，一個狗奴才的賤命，哪裡夠他捨命陪她奪江山。
“我要權。”宋寄亭道。
顧孟凝挑了一下眉毛。
“來日公主登上帝位，內閣之中，我要一席。”
顧孟凝眼含著笑意，走到他面前，“宋公子，你是聰明人，比賀雲珵，聰明多了。”
她揮袖轉身，衣袂飛揚，“本公主向你承諾，只要你真心效忠，值得我信任，日後首輔之位，非你莫屬。”
密封的房間昏暗幽閉，順著窗欞的縫隙，哭喪聲隱約不停。
同謀者達成共識，心照不宣，彼此滿意。
這天下本就是薄情寡義的天下，無情之人涅槃新生，有情之人永困地獄。
賀雲珵的死訊從奉都發出，順著入夏的風刮遍北盛大地。
戍邊營地死一般沉寂，將士們腳步匆匆，日夜搜尋，始終未曾找到賀雲珵的屍體。
假訊息早就傳到了奉都，小皇帝現在認定賀雲珵已死，賀家軍被韓卯掌控，這個時候防禦最是薄弱，一鼓作氣才是明智之舉。
而今為了搜尋賀雲珵屍首，耽擱太多時日了，再耽擱下去，就怕朝廷有所察覺，到時候，即便兵力占上風，也難免生出更多險阻。
軍師和秦副將商討了幾許，要不要去勸說林霜序盡快返程，雖理解他心中痛苦，但既然走了第一步，便沒有回頭路了。
二人來到林霜序的門前，叫門時還是有些躊躇，怕他傷心，更怕他發怒。
不想，這二人沒等敲門，裡面的人自己出來了。
林霜序已經好幾日不講話了，一身素衣，目光空洞，毫無生氣。
兩人後退半步，躬身行禮，“少主。”
林霜序當然知道他們為何而來，走這一步是他決定的，幾十萬將士的性命交到他手裡，他再多痛苦，不能不顧全大局。
“去告知將士們，準備啟程吧。”
“是。”
蜿蜒的長隊迎著漫天的紙錢出發，林霜序騎馬行在最前，其他人在被準許悼念將軍之後，終於忍不住掩面哭泣。
只有林霜序，面容平靜，與平常無異，細看才能發現，那平靜面容下，隱忍著多少狠戾。
浩浩蕩蕩的隊伍向南行進，行過燕回山腳，迎面遇見了兩個小道士。
不知從何處來的，兩道士引著馬車前行。
馬車的簾子遮著，看不到裡面拉的是人還是運的貨物。
鋪天蓋地的紙錢遮擋著視線，兩方相會時，道士看到賀家軍旗，便自動貼到一邊，給他們讓出了主路。
在與林霜序擦身而過時，道士朝他行了禮，待他騎馬走過，才趕著馬車繼續前進。
漸行漸遠，小道士途中無趣，開始閑談起來。
“你說，師祖從燕回山谷救的這些人中，除了受難的百姓，會不會有賀家軍的人？”
“大概是有的吧，賀家軍在山中與燕召人激戰數日，難免有將士失身跌落的。”
“有道理，也不知道他們受這麼重的傷，還能不能好起來。”小道士說話掀開車簾，檢視裡面傷患的情況，一個個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都是一口氣吊著命。
“這次師祖救了這麼多人，修行也該圓滿了吧，是不是該出山了？”
“誰知道呢，師祖都已經把自己困在山谷十年了，我看他老人家是不準備出山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熱鬧，身邊的隊伍驟然停住，一時竟沒有發現。
直到林霜序策馬攔在他們的馬車前，兩人抬頭，才看見那俊美清瘦的人，未著鎧甲，卻讓人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林霜序漠然開口：“馬車裡，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