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計劃,除了皇上,韓卯,微臣,只剩一人知曉……”
他說著話,緩緩回頭,目光投向的是立在暗處的,那個默不作聲的宦臣。
李玉涼。
比起李玉涼,他與韓卯,根本談不上是皇上的近臣。
他們知道的,李玉涼知道,他們不知道的,李玉涼也知道。
顧洹順著陳昌的眼光看過去,看到了李玉涼被光影映照的側臉,冷靜漠然,彷彿一切紛爭都與他毫不相幹。
可明明,今日局面,是他這麼多年,一步一步,親手推動的。
時間彷彿凝固,被注視良久,李玉涼終於側目,迎上了顧洹的視線。
皇上很聰明,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也該知道,剛才指責陳昌的每一句話,實則,都是說給他聽的。
顧洹松開了陳昌的衣領,轉身上臺階,回到了龍椅上。
“李掌印。”
李玉涼緩步走到大殿中央,挺著脊背,抬頭與顧洹對望。
“跪下。”顧洹命令道。
李玉涼不為所動。
“朕叫你跪下!”顧洹一拍龍椅扶手,霎然間自大殿旁側飛出一枚暗鏢,嗖的一聲射在了李玉涼的腿窩上。
他吃痛一哼,一條腿直接跪地。
痛時他面色發白,唇角卻勾出一抹悲哀的笑意。
這龍椅上的暗器,是他親自為皇上佈置下的。
彼時皇上年少,文不能執筆,武不能防身,這機關,是為他關鍵時刻自保用的。
沒想到,最後,皇上竟用來傷他。
“李掌印,你與朕多年恩情,當真要背叛朕嗎?”
李玉涼抬眼,深深的寒意,燒灼了顧洹的怒氣。
“為何不解釋?”
“皇上,要奴才解釋什麼?”
顧洹不動聲色,廣袖下的手心卻逐漸失溫,“上一次朕質問你,你就沒有否認,這一次亦是,你這般態度,讓朕如何信你?”
李玉涼垂下眼,疲憊又疏離,似乎看都懶得再看顧洹一眼。
“奴才說了,皇上若不安心,殺了奴才便是。”
“李掌印,你知道,即便是你做的,朕也下不了手殺你,你何必這般態度逼迫朕?”
他站起身,順著高高的臺階,一步一頓地往下走,“非要逼著朕出爾反爾,將你那位心上人抓回來,在你面前一刀一刀把他淩遲,你才肯對朕低頭嗎……”
顧洹故意把語速放得很慢,給李玉涼足夠的時間想象那樣殘忍的畫面。
李玉涼一定清楚,顧洹說得出,就做得出。
同樣的手段重複上演,顧洹等著李玉涼再次對他卑躬屈膝,俯首稱臣。
可下一瞬,那傷了腿的宦官毫無預兆地起身,顧洹幾乎沒有看清他的身影,他便已踏階而上,移動到顧洹面前。
慘白的指骨狠狠扼住了顧洹的喉嚨,瞬間的窒息讓顧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