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涼站起身,硬邦邦的靴底踩在他的臉上,毫無憐惜。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這一夜的風雪冷得徹骨。
一個時辰後,李玉涼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名貴的玉石,幾個小倌圍在他身邊伺候,奉茶捶腿,不敢有分毫疏忽。
放在平常,這些庸脂俗粉,掌印大人是一眼都看不上的。
今夜卻齊刷刷都叫上來了。
可受了恩惠的這幾個小倌,卻沒因攀上權貴而高興,個個戰戰兢兢,生怕被連累遷怒,丟了小命。
都怪那姓宋的,掌印大人對他如此榮寵,他哪根筋搭錯了要逃走?
不想活了就直接去死,拉這麼多人給他墊背,缺了大德。
氣氛壓抑至極,小倌們大氣不敢喘,老鴇流著虛汗原地繞了無數個圈,實在忍不住了,上前求情:“掌印大人,再不讓宋公子進來,他可真要活活凍死了。”
李玉涼罰宋寄亭跪雪,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
就穿著他方才那件,什麼也遮掩不住的衣衫。
老鴇焦急道:“他都磕頭認錯了,掌印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他一條命吧。”
玉石定在手中,李玉涼緩緩睜開眼睛。
威脅的目光看得老鴇後背發寒,她撲通一聲跪地,“掌印大人饒命,老奴多嘴!”
她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委實不是多心疼宋寄亭,只不過掌印平時怎麼寶貝他的,她都看在眼裡,真給凍死了,過後又後悔,倒黴的是她們這些奴才。
李玉涼冷冷目光掠過,任由她自己在那掌嘴。
又片刻,似乎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緩緩站起身,走出去了。
一旁手下趕緊小跑著跟上去,取了狐裘給掌印大人往身上。
寒風迎面灌來,每一根頭發絲都覺得冷。
空蕩的庭院中,跪著一個單薄身影。
一動不動,似乎快要凍僵了。
李玉涼面無表情,不疾不徐,走到近處站定,居高臨下,睨視宋寄亭。
宋寄亭鼻尖和嘴唇都凍得通紅,好看的眉眼結了厚厚的白霜。
人還活著,只是身體被凍得不會動了。
用了很大力氣,他才把頭抬起來,對視上李玉涼的眼睛。
李玉涼身子沒有為他彎下一寸,見他被折磨成這副狼狽模樣,竟沒有激發絲毫的憐憫。
宋寄亭艱難地扯動嘴角,絕望之中,竟是笑了。
笑得悽涼無比。
“李玉涼……是不是,把我折磨死了,你就高興了?”
日日夜夜,他無數次思考這個問題。
“到底為什麼?”他聲音嘶啞顫抖,被折磨到癲狂的人,只剩下麻木,“為什麼是我?掌印大人,您位高權重,這世上什麼樣的佳人不是唾手可得……為什麼偏偏是我……”
李玉涼終於開口。
“因為,喜歡。”
喜歡……
宋寄亭苦笑失聲,脫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