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聞到他身上有血的味道。
不是敵人的，是他自己咬破的舌尖。
……
林中箭矢破空時，李靖以為自己要死了。
素知的獵刀斬斷毒箭，姑娘踢開屍體冷笑：
”追個逃兵還被放冷箭，商軍就這般出息？”
她包紮傷口的動作很粗魯，李靖卻盯著她發間的木簪出神——和母親那支好像。
”看什麼看？”
女獵戶瞪他，”再看把你眼珠子...”
話沒說完，兩人都被對方臉上的泥印逗笑了。
他們成親那夜，我聽見紅燭噼啪作響。
素知把獵弓掛在喜帳旁，李靖的官袍壓著她打的狼皮褥子。
……
哪吒在沙中顫抖。
總兵府的桃花開了三載。
李靖第無數次推開煉丹房的門：”道長，內子究竟...”
太乙真人拂塵掃過孕婦隆起的腹部，金光乍現：”靈珠轉世，天賜麟兒。”
哪吒看見父親藏在背後的手在抖。
他聽到李靖欣喜外表下的咆哮:
為何？為何總是我們？
但很快又轉變為悵然:
也好，不必經歷人間疾苦。
他看見父親提著劍站在産房外，官袍被冷汗浸透。
接生婆尖叫著逃出來：”妖怪！夫人生了個肉球！”
劍鋒劈下的瞬間，素知蒼白的手抓住刀刃：”夫君...這是我們的孩兒...”
那柄斬妖除魔的寶劍哐當落地——李靖抱住虛弱的妻子，聲音比當年發現小妹屍體時更破碎：
”素知，我們不要孩子了...不要了...”
……
海風卷著血腥味撲進總兵府。
李靖身著朝服，他捏著哪吒的下巴逼他抬頭：”去認錯！爹去求...”
少年甩開他的手：”我沒錯！那惡龍吃了六個童男童女！”
”我知道！”
李靖突然嘶吼，”你以為陳塘關為何年年獻祭？你以為總兵是什麼？！”
＂你就是孬種！有本事就讓他們殺了我！＂
驚雷劈開夜幕時，哪吒看清父親眼底的血絲——和當年抱著小妹屍體時一模一樣。
他聽到父親心中幾乎為低求的內心:
爹要你活著，活著才能報仇啊，我的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