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當大官,最大的官。”
……
油燈燻黑了土牆。
十五歲的李靖在《商君書》上勾畫,突然聽見廂房傳來啜泣。
他躡手躡腳貼上門縫,看見母親攥著半截紅頭繩:”芸娘才十三啊...”
”小聲些!”
父親咳嗽著往灶膛添柴,”靖兒趕考的錢...”
李靖撞開門時,陶罐裡的黍米粥還在冒熱氣。
他盯著灶臺上那包碎銀,突然想起昨日小妹還說要給他縫新鞋。
他瘋了般要沖出去,被大哥二哥壓住,他的臉都被扇出了血扔在掙紮,直到父親哭著道,
"芸娘是自己要去的,你這樣對得起她嗎?!"
我不掙紮了。
窗外月明星稀,屋內一家人哭做一團。
……
京城的春試放榜日,李靖看著榜首自己的名字,卻聽見圍觀者竊語:
”聽說他妹妹被賣到醉春樓...”
”前日投井了...”
新科進士的綬帶突然重如千鈞。
李靖踉蹌著擠開人群,快馬加鞭一刻不停,在城郊亂葬崗找到那具小小的屍體。
蛆蟲從繡著”平安”二字的香囊裡鑽出,他徒手挖坑時,指甲蓋翻起都沒察覺。
李靖抱著小妹的粗布衣裳在土堆旁坐了一夜。
黎明時我聽見他撕衣擺的聲音——那件唯一沒打補丁的長衫,被裁成招魂幡掛在棗樹上。
……
哪吒看著青年李靖在靈堂枯坐三日。
父母棺槨尚未入土,大哥死在採石場的訊息又至。
送信人慾言又止:”說是失足...其實是被監工...”
暴雨傾盆的夜晚,李靖提著劍沖出家門。
哪吒跟著他翻進仇家宅院,看他將劍架在那人頸間又頹然垂下——屋簷下躲雨的孩童正驚恐地望著他們。
……
砂粒凝成官袍。
二十五歲的李靖跪接封賞,腰間玉帶嵌著二哥的玉佩。
宴席上同僚們舉杯慶賀,推杯換盞間,心腹悄聲耳語,
二哥死了,劇毒。
”李大人?”婢女驚呼。
酒盞摔碎在地。
李靖踉蹌起身,在眾人錯愕中沖出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