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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塞繆爾撲到床邊, 手忙腳亂地扯開手術床四角的束縛帶,然後小心翼翼地撕下了封住加赫白嘴的膠帶,接下來就是最嚴重的手術臂了, 但是塞繆爾扶著手術臂,顫抖的指尖懸停在半空中, 一時間沒敢有任何動作。
他跪在地上, 捧過加赫白的臉, 輕柔地擦掉他臉上的血水和汗水, 他俯下身體, 在非常近的地方低聲開口:“我把這個拿開好麼。”
沒有回答。
被釘在手術臂上的天使半張著嘴,呼吸微弱,空洞的瞳孔裡無意識地滾出眼淚, 對他的話沒有一點反應。
塞繆爾嚥了一口吐沫, 盡可能找了一個在移開手術臂時能讓對方痛苦最小化的角度,接著他重新看向加赫白:“只要幾秒鐘,很快, 不會……疼的。”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很艱難, 因為比誰都清楚這是個謊言:這個該死的機械臂只要稍稍一動就會扯動傷口帶出更多的血液, 金屬剝離血肉的聲響粘稠得令人窒息,他離得對方如此之近,能看到對方睫毛上晃動的血霧,能感受到對方每次吸氣時肚腹溝壑處的顫抖——他很疼, 弄得他也疼了起來。
塞繆爾靜靜地低下頭, 左手從加赫白的頸後伸過去,繞過他的肩膀抵達他被自己咬的一塌糊塗的嘴唇——撕裂的玫紅色,他撫摸加赫白的嘴唇,像呵護柔嫩的花瓣:“疼的話可以咬我…”
當手術臂向外拔時, 加赫白開始掙紮,一條腿屈起,找不到任何借力點,緊接著無力地垂下,冷汗從飽滿的額頭流下,淌落漂亮的眉骨,他疼極了,悲鳴被他壓在喉嚨裡,戰慄地發出濕潤的鼻息。
但是沒有牙齒磕碰在塞繆爾的手上,在加赫白最疼的時候,他搖晃著向上抬起身體,只是想要索求一點點安慰,於是那個吻發生了。
塞繆爾低頭含住加赫白不住顫抖的下唇,輕柔地□□,彷彿含著一枚尚未完全綻放的嫩葉,帶著露水的清涼與初生的柔軟——把年少的時光、缺失的靈魂一併找回。
交纏的呼吸織就細密的蛛網,他聽到加赫白小聲的呼喚,聲音很輕,小孩子似的拖著長音,他在叫“塞繆爾”。
塞繆爾……
多少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多少個黎明的盡頭,他被封印的靈魂也在這樣哭泣著。
當呼喚的尾音消散在相貼的唇間,包括加赫白呼吸在內的一切聲響都沉入了寂靜的永夜。
塞繆爾沒有慌亂,也沒有驚訝,如果說負面情緒的話,他剛才已經經歷過了,他只是不急不徐地整理了加赫白的衣衫,保持著俯身的姿勢,直到加赫白的身體慢慢變得晶瑩、最後透明,然後閉了一下眼睛。
加赫白呼吸停止,只能代表他已經離開了這個小世界,他被“解放”了。這件事塞繆爾做不到,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被禁錮在這個系統的他和多年前那個只能跪在地上求救的自己一樣的無力,能做到“解放”加赫白的只可能是束縛他的罪魁禍首。
蒙斯馬頓……或者說薩維裡。
塞繆爾站起,轉過身去,不出所料地看到蒙斯馬頓斜倚在門邊,正半笑不笑地看著他,因為笑容和瘦削僵硬的臉龐很不相稱,像一具燒融的蠟像,對上他的目光,蒙斯馬頓歪了下頭:“怎麼樣,這個方法還是有點作用的吧,你聽見他剛才叫你了嗎?”
塞繆爾的視線跟隨他的步伐,在看到蒙斯馬頓沒心沒肺地伸手去抓緩緩消散的加赫白的身影時,他開啟他的手。
“你過分了,薩維裡。”
這個稱謂落地剎那,蒙斯馬頓——薩維裡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了,他緩緩轉向塞繆爾,緊接著,低頭,行了一個非常之標準的見面禮:“薩維裡拜見塞繆爾殿下。”
在他直起身體的過程中,他的身體像被寒風吹過的粉末一樣散開又重新聚攏,黑色的卷發像被冷氣蒸發的水滴,直直地垂落向下舒展開來,眼尾微微上挑,逐漸拉長,蛇鱗面具化作了穿過雙眼的紅色十字,碩大的黑色六翼在他的肩胛後一瞬間伸展開,隨即向前包裹住他的頎長身軀,在他修身的禮服上描勒出了一幅盛大的浮世繪。
“還是這樣舒服啊,”薩維裡伸了個懶腰,手下揮的同時原地多出了一套沙發椅,中間是一架酒吧櫃臺樣式的小桌,他舉起一杯酒:“邊喝邊談怎麼樣?”
塞繆爾皺著眉頭,再次感嘆起了自己身在系統中的不自由,隨後他從善如流地坐到對面,問:“你怎麼進來的?”
薩維裡顯然並不是這個系統的宿主,也沒有來自系統的任務,為什麼能夠進入到這個系統,並且取得一個……按照自己那個不爭氣系統的說法,非常吃香的角色呢?
薩維裡眨眨眼,顧左右而言他地笑道:“瑪頓彌拉非常想你呢,他只要醒著,就會一直追問我你什麼下地獄。”
“啊,”塞繆爾品味了下這句話,“告訴他,應該快了,說不定這個小世界結束之後我就能去看他了。”
這樣回答著,他也明白了薩維裡進入系統的方法:瑪頓彌拉,掌管著扭曲之力的墮天使,據說如果扭曲天使願意使出全力,可以用巨大的鐮刀割裂所有的虛偽縫合,創造一個嶄新的異世界。
這股力量的強大而不可捉摸,也正因如此,年紀尚幼且心智短缺的瑪頓彌拉根本不能駕馭這種權能,或者說,力量在他手中只會造成災難。
圓形穹頂下,彩色玻璃窗的白色城堡裡,瑪頓彌拉整日整日地坐在地上塗鴉:他將黑夜拼接黑夜,就是永遠看不到陽光的永夜;他將海浪融入清風,便是一場船毀人亡的海難,他將病痛併入死亡,便是屍橫遍野的瘟疫……
如果有瑪頓彌拉的幫助,薩維裡能夠進入這個小世界就不難以理解了。
“騙人,那個老東西給你弄這樣一個鬼系統,不就是為了讓你哪兒也去不成嗎,他不可能讓你順利地到地獄去的。”
塞繆爾哼了聲,因為對面那個臭名昭著的騙子竟然這樣指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