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一切不談,那塊牛排缺失烹飪的很好,汁水豐盈地鎖在一層微焦的麵皮下,每次刀刃下壓,都有散發著香料味的油光浮現,在切下那一塊牛肉時,他將牛肉紮在叉子上,還稍稍歪頭欣賞了片刻——在塞繆爾從他的手上將叉子接走前。
一切都太流暢了,流暢的彷彿順理成章,塞繆爾以溫明的位置為支點,翻過椅子,順便掃腿將倒下的椅子踢過去擊翻了那個剛要有所反應的侍者,然後俯身,將牛排…連同叉子一起送進了反應不及,驚愕地張大了嘴吧的侍者口中。
塞繆爾並沒有用力,反則侍者的口腔就會整個被貫穿了。不過饒是如此,那名侍者被嚇得不輕,他跪坐在地上,腦袋被迫在塞繆爾的動作下仰抬著,喉嚨裡因緊張過度而發出“咔咔”的聲響。
塞繆爾微笑著,上半身保持著筆直壓低,幾乎貼到了踩在椅子上的右腿上,他一手捏住侍者的兩腮,然後把叉子拽出來,很隨意地仍在桌子上——非常準確地在利亞姆面前轉了兩個圈停了下來。
“沒毒呢。”
塞繆爾說,愧疚的毫不真實:“抱歉,我們這種人總會擔心食物的安全問題。”
有一名侍衛沒看清廳內的形勢,莽撞地跑過來,想要制服塞繆爾,被塞繆爾用酒瓶砸在腦門上,暈了過去。
那個酒瓶,銀色的瓶身,半透明的材質,看起來就很堅固,實際用起來也確實挺堅固,而對於這種堅固的材料,破碎時竟然可以發出如此清脆動聽的聲音,簡直是爆頭的好工具。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酒瓶是溫明遞過來的。
利亞姆用眼神制止了還要有所動作的幾個侍衛,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地笑道:“既然確定沒毒就吃點東西吧。”
塞繆爾也如此認為,溫明和溫奇已經快一天沒吃什麼東西了……如果按照餅幹麵包不算正經食物的標準,那他們自從前天開始遊戲後就沒有正經攝入過食物。一會兒的秀中秀,塞繆爾敢確定不是件輕松的事情,多少還是補充□□力比較好。理論如此,不過無論是溫明還是溫奇,都很堅定的一點東西不吃,塞繆爾也只好尊重他們的意見。
進餐的環節結束,於是開始進行一會兒遊戲的分組,選擇誰是劇情中塞繆爾喂下解藥救走的那個人,而剩下的那個人,不需要誰解釋,所有人都知道結局最有可能是什麼樣子的。
大廳裡一時沉寂了下來,好一會兒之後,利亞姆緩和著氣氛——看起來他對於尷尬這種東西深惡痛絕——他滿口正確的廢話,究其本質就是讓溫奇溫明中的一個大膽的去死。
因為心裡各有所思,餐桌上的幾個人對利亞姆的喋喋不休都心不在焉,尤其是溫奇。
在利亞姆兩句話中間一秒鐘不到的停頓裡,他忽然站起來,拜塞繆爾的酒瓶爆頭所賜,他身後不再有侍者對他的行為進行管制了。
塞繆爾歪頭去看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溫奇已經隔開了溫明好一段距離。
他站起來,沉默了一小會兒,開口。
“我要舉報溫明盜用身份,非法洗腦,作為仿生人搶占人權。”
溫奇是個身形優秀的年輕人,揹著多麼沉重的東西或是受了怎樣的傷都能保證自己站的筆直拉風,但是此時此刻,穿著定製的主題禮服,他忽然站不直了。
“……溫明不是我的哥哥。”
他死死垂著頭,說出了曾經與為了獲取一點親情而欺騙自己完全相反的一句話:溫明不是我的哥哥。
溫明不可能是他的哥哥,因為他不會允許自己有這樣一個哥哥。
他沒有破解開加赫白淩駕於系統之上的篡改,在他的記憶中,溫明就是他的哥哥,同父同母的哥哥,他們一同長大、朝夕相處,這是比他自己的身份都要清晰以及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但是他對此産生了質疑:比起記憶,他對於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更加深信不疑。
如果暫時忽略掉他將這些話說出口的時機和動機,塞繆爾得承認溫奇是個有魅力的人,無愧於在這個小世界做一次“主角”。
利亞姆微笑著看著溫奇,臉上閃過一絲玩味:“哦?但是據我所知,你一直是將溫明視作哥哥的,並且也在包括真人秀的報名環節認定了你們的親緣關系。”
“不,”溫奇的手指蜷起攥緊了,他輕輕搖頭,“他不是我的哥哥。”
利亞姆的眼珠轉了轉,他看向溫明,很苦惱似的皺起眉頭:“那麼孩子,你有什麼話要說嗎?你被指控了一些很嚴重的罪名呢。”
塞繆爾猜他是知道溫明身份的,至少他知道溫明不是一個……普遍意義上的人類,這一點從那個時候和瑞林短暫的交談就能的出來,瑞林很快看出了文明是“被改造過的”、“非原生的”。雖然不知道他們是用了什麼黑科技,但是瑞林能看出來,利亞姆當然更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