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林目光發直地站起來,還在神經質地撫摸著自己的身體,末了他要摔跤似的重重地向前邁了一步,目光膠著在前面的溫奇身上,臉上露出又怒又笑的神情。
作為個連走路說話都要裝模作樣的人,在直播中表演了一場跪地求饒恐怕不太好過,塞繆爾嘴角噙著笑意,閑適地想。他偏過頭去,發現那個男人也正在看他,他們兩人在短短的相視中獲得了某種默契——至少是塞繆爾想要他感到的默契。
於是男人動了動下巴,繼續說了下去:“瑞林作為僱主就是最惡心的那一種。”
他的語言表達能力一般,並且話說的斷斷續續的,可能還是在糾結於是否應該說自己僱主的壞話,不過他最後還是說完了,出於“反正都這樣了”,一種現在很常見的心態。
總結來說,瑞林違背了最開始他們商量好的協議。
僱傭他們這樣的保鏢要價不低,但對瑞林來講絕對算不了什麼,然而瑞林就是違約了。
這有點類似於遊戲開場前他和溫家雙胞胎的失敗合作,溫家雙胞胎雖然是沒有知名度的新人,但形象優秀,身手一流,絕對是最有潛力的那批選手之一,無論從哪個方向講,與他們的合作都是穩賺不賠的,不過瑞林先生似乎是那種不侵佔下合作物件的權益就會感覺虧本的人:進入遊戲後他才告知男人和他那名已經死掉的搭檔,他只打了最初商量價格一半的款項。
男人和他的搭檔完全驚呆了,他們做這行——不能以年數來計算,因為若全年無休地參加這種遊戲,沒人活得過一年的——他們作為有錢人的保鏢參與遊戲已經有六場了,甚至有一場他們同時接了兩個金主的活兒,都很順利,那些有錢人對他們也禮遇有加,畢竟這確實是關乎性命的事情,只有瑞林不僅對他們頤指氣使,還自食其言。
瑞林在對他們說只付了一半款項的時候表現得大度而寬容,看起來只是因為擔心才這樣做的。等遊戲結束之後,我會額外多付給你們一些的,他這樣說。
這種大概被稱作小費的東西,本來就是應該有的,但瑞林以這樣一種大方體恤的語氣恬不知恥地說了出來,讓那兩個經驗豐富的專業保鏢也無語凝噎。
當時男人和他的搭檔就想過要離開不管瑞林了,但是他們受到了瑞林的威脅。
“他說要是我們敢走的話他就聯系節目組殺掉我們,”男人聳聳肩,“現在看來他其實並沒有那個許可權。”
“糟糕透頂的僱主”瑞林一步步向沒有力氣再站起來的溫奇走去,他或許沒有聯通節目組抹殺某支小隊的權力,但折磨溫奇的能力顯然他還是有的。
那把劍早就掉落在了地上,他懶得去撿了,反正真正讓他能玩弄溫奇的也從來不是那把劍:他有他無敵的防禦晶片就夠了。
他張開雙臂向溫奇圍攏過去,笑得歹毒而猙獰,他似乎有些放棄在攝像頭面前偽裝優雅了,他現在只想讓溫奇這個小雜種跪在自己身前求饒,越悽慘越好,一定要比自己方才的窘迫更難堪才行。
瑞林看到溫奇的手指蜷縮著,白得幾乎透明的面板上血跡斑斑……但還握著那根三角鐵,就是剛剛差點要了他命的那根,不過在能量波的沖擊中斷裂了,只剩下了釺子形狀的一小截,邊緣變形了,在手上輕輕一碰就會劃出一道血印,不是個趁手的武器,但溫奇緊緊握著——他的手上永遠要有武器。
瑞林在距離溫奇一兩米遠的位置時開口了,聲音沙啞陰森:“把所有的武器扔掉,”,他張開雙臂,手動形成了個一米見方的包圍圈,“你不想再被電擊了吧。”
“我的防護屏障只識別威脅性武器,可不會判斷你是不是主動進攻,猜猜我要是現在碰你的話會怎麼樣。”
“武器扔掉,衣服也脫了,讓我好好疼疼你這個可愛的小雜種。”
他的步伐謹慎,但言語輕蔑、眼神放肆:他相信溫奇不可能還有力氣反抗他。
事實上,他的想法沒錯,溫奇跪在地上,連意識都聚攏不起來,他眼睜睜地看著地上的鼻血彙成一片猩紅,恍惚覺得那片猩紅好像將自己淹沒了,連呼吸都沉溺在鮮血中,他感覺到了安寧,就像是在暴風眼中的絕對安靜,他沉溺在鮮血裡,耳中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好像什麼痛苦的事情也不會再發生了。
溫奇很想閉上眼睛睡一覺,但是包裹住他的鮮血卻漸漸變涼了,然後濛濛的發黑,鬼影朦朧——瑞林的影子映在了上面。
他本能地想抓起武器,把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怪物殺掉,但是手中的鐵釺卻怎麼也舉不起來——瑞林踩住了溫奇手中的釺子,然後目光左右打了個轉,他彎腰從地上散落的被子上撕下一長條布料,將布料厚厚地纏在手上,他從溫奇的手中拽出了那根釺子,拽的動作很粗魯,幾乎將溫奇的手掌劃成兩半。
隨後他舉起釺子,紮進了溫奇的右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