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申連堂是來追查那批貨物下落的話,那他無疑可以作為自己這一方的力量,畢竟貨物是魏西連差人偷偷截走的,他和自己的目標都是魏西連。
想到這裡,他稍緩了神色:“這就對了,我也是為了那批貨來的。”
這句話算是示好,但不知為何,申連堂好似根本聽不懂人話,氣勢洶洶地推開了幾個保護曹渡宇的手下,一把揪住曹渡宇的衣領子:“對個屁!你當我是傻子啊,我看得清清楚楚,搶貨的人穿的就是你們的衣服!”
曹渡宇臉陡然變紅,他伸手去推申連堂,誰知申連堂抓住對方衣領子後,感覺對方衣領子黏糊糊的沾了泥水,竟然先鬆了手,於是曹渡宇失了目標的一推,反而讓自己往前晃了一下。
站直身子,他對讓自己在手下丟臉的申連堂恨意更上了一層樓,不過壓抑著怒氣,他勉強好聲好氣地解釋道:“申老闆,這是你誤會我了。實際上,這批貨是魏西連搶的,我今晚來到這裡,也是為了向魏西連討個說法。”
申連堂上下地端詳他片刻,隨後毫無預兆地扭頭對著曹渡宇身邊的助理指著曹渡宇問道:“你叫他什麼?”
助理一頭霧水:“曹老闆啊。”
申連堂動作誇張地點點頭:“我還以為你們有稱呼自己老闆全名的規矩呢,魏總不是你的老闆嗎,怎麼你直接叫他全名?”
曹渡宇已經很想翻臉了,但是掂量著局勢,他面無表情地開口:“申老闆有所不知,我現在不再跟著魏西連幹了。”
申連堂又動作很誇張地一踹手:“那……陸港現在算誰的?”
“我的,”曹渡宇掀起眼皮看申連堂一眼:他本以為只有沒文化的底層手下才會如此粗鄙,沒想到申連堂都做到了老闆,還是這樣的淺薄粗俗,讓他簡直要作嘔。
不過對方的淺薄無知也有好處,因為申連堂沒有再追問為什麼陸港就成他的了,曹渡宇心道。
申連堂凝視著曹渡宇點點頭:“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隨後一甩手指向那輛輕卡,“曹老闆的意思是貨在車上了?”
“是的。”
“要真是魏老闆搶貨,那可是不太給我申某面子啊。”
曹渡宇總算又從對方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一點頭:“是的,魏西連他……”
申連堂聽他已經準備清算魏西連了,一把拉過曹渡宇,揚聲“唉”道:“先等會兒再說魏老闆的事兒,我得先檢查下貨物。”
曹渡宇被他猝不及防一拉,差點摔倒,滿心不忿,從鼻腔裡冷冷哼出一聲冷氣,他抬頭,看到申連堂離他極近的兩只大眼裡冒出精光,那精光裡彷彿帶了血腥氣,嚇得他氣息一顫,那道冷氣就顫巍巍散掉了:“當,當然。”
和申連堂並肩站在車下,他細聲細氣地開了口,想和申連堂談一談合作。經過剛剛的事情,他對申連堂有所改觀——向更壞方向的改觀。
他先前只以為申連堂是個不上道的小老闆,隔三岔五就要來找一番事麻煩得很,但今日一見,他覺得申連堂這人身上有“煞氣”,放到古代,怕是匪頭一類的人物。他是斯文慣了的,再狠毒也是斯文的狠毒,天然的不願和這類人物有沖突,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時不時給他幾塊骨頭兩口湯,讓對方老實待著。
對曹渡宇的示好,申連堂“嗯嗯”地含糊應著,好像是困得要睡著了,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正在曹渡宇準備再加點籌碼時,爬上輕卡的那人掀開防水布,驚撥出聲:“申老闆!這,這不是我們找的貨啊。”
申連堂彷彿這才清醒過來,當即長眉一豎,並不看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曹渡宇,只對著那個人問:“怎麼回事?”
“這……”,那個人分辨著袋子上的字,“這就是一車米麵而已,根本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他探頭下來朝曹渡宇喊,“曹老闆,您看看怎麼回事兒?”
申連堂彷彿這才想起身邊還站著曹渡宇,兇神惡煞地轉頭瞪著曹渡宇,這一次他沒去抓曹渡宇髒兮兮的衣領,手一揮,很響亮地在曹渡宇腦袋上扇出了一巴掌:“媽的小兔崽子,你敢騙我!”
曹渡宇此時還存著和申連堂交好的心思,很認真地搖頭:“申老闆冷靜,等我確認一下是怎麼回事。”
“確認個頭!”
申連堂一腳把曹渡宇瞪在了地上:“數不上名兒的小崽子,單幹了幾天就敢騙我申連堂了!”
狗啃泥似的趴在地上,曹渡宇咬著下唇,還要解釋,但是一抬頭,他看到了好整以暇的魏西連,被李貢推過來,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看過之後魏西連朝申連堂笑道,聲音很嘶啞,像是隻有氣流透過:“小曹還是孩子心性,一生氣就把家裡的吃的都糟蹋了,家裡的傭人今天都沒吃上飯,這才採買了點東西運進來。”
“糟蹋,”申連堂哈哈笑,“我給你講個糟蹋糧食的事兒,之前我有個小女朋友,養了只貓,叫什麼布偶好像,一張大臉蠢得要命,拿家裡的米當貓砂用,那可是糟蹋了一袋子米。”
魏西連輕笑了下,沒心思聽申連堂不合時宜的笑話。
曹渡宇挨個看著兩人,眼睛倏地睜大了,他朝魏西連怒吼:“你算計我!”
申連堂一腳踹向他的肚子:“媽的白眼狼,老子最煩你這種人,算計你也是你自找的!”
剛剛被頂跑的李貢捂著肚子溜回來,意義不大地給已經被淋透的魏西連舉起了傘,不過現在的雨小了很多,所以魏西連只是被淅淅瀝瀝地雨水淋得渾身濕透,並沒有過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