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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大人置了酒菜,想請殿下到房中共賞明月, 品嘗漢中的中秋滋味。”
中秋?這都九月初三了, 過中秋?
“可憐九月初三夜, 露似真珠月似弓”,這細細彎彎的蛾眉月跟八月十五圓滿如鏡的明月有什麼關系?八月十五雖在路上沒好生過節, 但要賞明月,何不等到九月中月圓之日?
周王有些摸不著頭腦,徐公公忙上前解說了緣故——他雖然是用猜的, 只怕也八、九不離十, 是因桓大人新收著了宋知府捎來送來的菊花酒、桂花、應節的吃食, 請他們大王嘗嘗家中的滋味。
周王輕笑:“咱們家鄉又不……”
不——是他想錯了。
桓家舅兄要炫耀的不是他們京裡的滋味,而是跟宋先生小家的滋味。八月十五沒團圓成, 九月得著家裡寄來的美酒佳餚, 不管應不應節的也得請人共飲, 對著家書補上團圓滋味麼。
也吧, 他做人妹婿的偶爾陪舅兄賞夜色,只當也體嘗一回岳家的溫情了。
他便叫徐公公安排廚下做些精緻小菜, 獨自踏入桓淩的房間, 陪他賞這無論離八月十五還是九月十五的月圓都挺遠的月亮。
桓淩這場賞月宴安排得還挺齊備:有新烤過一回, 溫熱回軟的月餅, 有糖桂花澆砌的桂花糕, 有新慄蒸熟後揉作餡的酥餅,有從外頭買的新鮮葡萄、石榴、沙果、紅豔豔的燈籠柿,還有擺在看盤裡供人玩賞聞香的佛手、香櫞等物……
除了天上月色有差, 當真是中秋賞月清宴的規模。
周王倒有些羨慕他這番趣致,點頭笑道:“這也算是場家宴了,舅兄陪小王入席吧。”
徐公公服侍著他入坐,桓淩也在下首陪坐下來,親手拿小銀刀替他切月餅。
周王看見那盤月餅,不覺眼前一亮。
這月餅不知是他們從南方帶來的不是,和宮中所制大不相同,餅皮並非層層烤得透亮的酥皮,而是更綿軟柔潤的橙色麵皮,香甜無比。餅上刻著細巧花紋,上面不知塗了什麼,烤得潤黃油亮。
餡料也極豐富,除了他平日吃的豆沙、棗泥、青絲玫瑰、五仁、百果等餡,竟還有幾樣夾著葷腥的新樣兒月餅:
一種是細白柔膩、口感尤如芸豆卻更帶幾分清香的白蓮餡,當中裹著金黃的鴨蛋。鴨蛋與沙綿的餡料一塊兒咬下去時,甜鹹兩種滋味混在舌尖,別有一番風味。還有在五仁中摻了火腿末的鹹甜火腿月餅,一種炒得幹生生的肉鬆月餅,切開來便能看到金絲般的肉鬆從分開的剖面落下。
他嘗著餡料也新鮮,餅皮也特別,竟是宮中未見的佳品,不知不覺多吃了幾塊,將沒嘗過的風味都嘗了個遍,贊道:“南方的點心果然精緻,宮裡也不曾有這風味。只是味兒有些重,須得喝口茶解膩。”
桓淩垂著眼笑道:“這是宋賢弟叫廚子琢磨出來的,他自是有些清饞,好弄點與前人不同的新鮮吃食。”
周王笑道:“宋先生名士風流,豈能無癖?但這月餅雖然精緻,所用材料卻屬平常,是人盡能得者,卻比那些吃筍定要山陰破塘筍、吃魚定要三江鰣魚、蟹定要固城蟹……為求口腹饜足拋卻王事親族,千裡命駕,只求一嘗時鮮珍味的狂生更懂飲食真趣。”
他也曾聽說,江南書香世族、豪商大賈家往往飲食比宮中還精緻。那些人不惜耗費光陰,來往千裡,就只為博一個“老饕”名號,以效仿放曠灑脫,不染俗塵的魏晉名士,於天下又有何用哉?
還有些江南富商名士自恃富貴、風流,嘲笑北地飲食粗獷,只知食肉,不識真味,卻不知皇家可以“舉天下以奉一人”,有什麼想要而不能得的?
宮中平日只吃些牛、羊、雞、鵝、魚、筍之類尋常易得之物,只是怕上有所好,下頭有人為了討好,四處搜尋美食送入宮中,以致徒費金銀民力罷了。
他又拿小銀叉叉了一塊蓮蓉月餅吃,由衷點評了一句:“宋先生畢竟是牽掛民生經濟之的真賢人,豈是那些故效放達,實則只為邀買清名,走中南捷徑的假名士相比。”
他早先在宮裡時,也更喜歡耿介清傲,不與世俗同塵和光的才子;可到陝西磨練一回,才知道才子固然可以與他暢談天下,卻還是務實的名士於家國更有好處。
且不必說宋時在鄉間開試驗田以求豐産、建經濟園收納流民,造耐火磚重開商屯之類惠及百姓之舉;只說他自己的王府——前後兩任知府在任時,給他修出的王府差別何其之大?
他畢竟是自幼在宮中金尊玉貴地養大的,縱然再肯儉省,也還是更願意衣食住行更周全些。若非父皇派來了宋先生做地方官,若非宋先生是個精擅實務的人,他現在只怕還住在不合規制的府賓館裡。
他念著宋時的好處,有些想敬他杯酒,但他人不在這裡,只得叫舅兄代飲了。
桓淩將酒一飲而盡,彷彿比自己得了誇贊還要得意地笑了笑,遜謝道:“下官便代宋時謝過殿下贊賞。時官兒……宋賢弟倒不為求世人贊譽,只是一心為朝廷百婚謀福祉,故而從漢中府捎來的表禮、信劄,也都是這些最樸實無華的吃食為重。”
是啊,看這月餅和菊花酒就知道了,宋大人於飲食上是個用心的人,家書中說不定也寫了什麼飲食秘方。
不過當初舅兄出京一趟,捎回去的是傳遍京師的《鸚鵡曲》,以贈他慧心巧制的鴛鴦尺;宋先生這封家書想來也不是普通書信,捎來的節禮中恐怕又藏著什麼傳情信物?
他年紀尚輕,好奇心重,又覺著郎舅之誼不比外人,便索性直接問他:“卻不知宋先生信劄中寫的什麼佳餚?”
倒不是什麼佳餚,而是佳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