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瓷未曾想過,她也經歷過這樣的傷痛。
“當然,我不是想教你做事或者怎樣,”夏餘馥笑了笑,“人的情感本來就是很複雜的,就算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也能共存,你不要對自己太過於苛刻了,順其自然就好。”
賀瓷不是愛管閑事的性子,但此時還是忍不住說道:“傅總他……”
夏餘馥臉上的表情一僵,眼中的茫然轉瞬即逝,隨即苦笑道:“你也看出來了嗎?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但他想要的東西,恐怕我這輩子都給不了,我已經和他挑明瞭,讓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半個小時之後,糖豆到達醫院,賀瓷牽著她的手一起上了樓。
小朋友很著急,拽著賀瓷的手就往前走,到了病房門口,門都顧不上敲,直接推開門進去。
剛才助理送來了電腦,裴寂正在辦公。
他看向螢幕的眼神很淡漠,房間裡光線昏暗,冷色的螢幕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樑上。
長這麼大,這還是糖豆第一次見到爸爸穿這身病號服。
在她之前的認識裡,父親一直堅不可摧,無所不能,她愣了愣,眼裡一下子泛起了淚花:“爸爸……”
她的聲音很小,語氣茫然又無措,完全沒有剛才拽著賀瓷的手向前沖的那股莽勁。
裴寂抬頭,見她們來了,將膝上型電腦放在床頭櫃上。
他背上有傷,不能抱孩子,拍了拍床沿,示意糖豆自己爬上來。
糖豆脫了鞋,手腳並用麻溜地爬上病床,小手伸向他後頸處的紗布,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聲音軟乎乎的:“爸爸,哪裡痛痛?豆豆給呼呼。”
說罷,她就撅起了嘴巴,想要把爸爸身上的痛痛給吹走。
裴寂看了眼在一旁整理換洗衣服的賀瓷,把閨女抱在懷裡,對她耳語了一陣。
糖豆小嘴鼓了起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賀瓷。
一旁的賀瓷注意到父女倆在說小話,裝作一點也不好奇地擺弄著育兒嫂帶來的食盒。
沒一會兒,糖豆就從裴寂的病床上爬了下來,抬頭看著賀瓷,朝著她招了招手,向她示意自己要說悄悄話。
賀瓷在她身邊蹲下,將耳朵湊了過去。
談吐間的熱氣噴灑在耳廓,糖豆趴在她耳邊小小聲地說著話。
“爸爸說,背上痛痛,一個人住……一個人住……”
一個人住怎麼來著?
糖豆說到一半就卡了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裴寂,大聲說道:“爸爸,一個人住,然後呢?豆豆給忘了。”
裴寂輕咳一聲,點了點床頭櫃上醫生開的藥,提示道:“擦藥。”
“對!”也不知道是想起來了還是在附和裴寂的話,糖豆拍了拍手,“對!不能擦藥藥!”
罷了,她還揪起了細細的小眉毛,評價道:“爸爸可憐哦。”
說完後,她側頭抬起自己的小耳朵,一臉期待地看著賀瓷。
雖然覺得這種傳話方式很幼稚且沒有必要,但賀瓷不忍心打擊小孩子的童心,在她耳邊說道:“那跟爸爸說,回家住幾天。”
糖豆一副使命必達的表情,重新回到賀瓷這兒之後,又說道:“爸爸說,他要……他要一個要求。”
雖然她語焉不詳,但賀瓷知道是什麼意思。
最近降溫,糖豆穿的不少,見她都要跑出汗,賀瓷沒再折騰她。
她一邊給女兒脫外套,一邊頭也不抬地和裴寂直接溝通:“不是說,不會借這件事從我這裡爭什麼嗎?”
自己剛說的話又要反悔。
真不知道這人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我後悔了,”裴寂將耍賴的話說得理直氣壯,“我想讓你和糖豆陪我去津市出差。”
賀瓷撥了撥女兒頭上的碎發,問道:“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