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人順勢抓住的那個瞬間,賀瓷的指尖蜷了蜷。
雙腳往後挪了兩步,小腿肚碰上了沙發,便退無可退。
賀瓷知道,爸爸媽媽以後不能在一起這件事遲早要向孩子挑明,但卻不是現在。
她實在不忍心讓孩子剛認了母親後,又要面臨以後跟爸爸住還是媽媽住的問題。
不管她和裴寂能走到哪一步,至少在孩子面前,他們要和諧共處。
盡管她和裴寂之前未曾有過那一紙婚姻,但他們現在與離異家庭無異,離異家庭的小孩如何健康成長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證孩子身心健康,她相信這也是裴寂心裡的想法。
明白了這一點後,賀瓷視線看向了窗外,妥協般小幅度地揚起了下巴。
她的面板幾乎沒有肉眼可見的瑕疵,只是少了些健康的血色。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當微涼的濕巾碰到臉頰的時候,賀瓷還是瑟縮了一下。
溫熱的指腹抵上後頸,裴寂低聲說道:“別動。”
二人之間的距離極近,賀瓷甚至能感受到他略微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她實在沒忍住,收回了目光。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打在了他高挺的鼻樑上。
他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琥珀色,眼白中帶著明顯的紅血絲。
明明前天晚上還在做著最親密的事情,如今卻是一副即將分道揚鑣的架勢。
短短幾個小時,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三年前,失去記憶時相處的那三個月,很多畫面和片段交織在一起,在腦海中不斷閃回,所有的情緒和感情都變得割裂。
在裴寂的視線上移,兩人四目相對之前,賀瓷的眼睫輕輕顫了顫,闔上了眼皮。
短短的半分鐘與她而言,就像是度過了半個世紀那樣漫長。
臉擦完,該吃飯了。
糖豆雖然開了口,但目前只會說媽媽,見父母二人異常沉默,她著急壞了,見賀瓷端起粥,她連忙伸手要去拿她手裡的粥。
小孩子的手很小,賀瓷很怕她把熱粥灑了,雖未鬆手,但也依著她的那股子不容置喙的力道,將粥伸到了裴寂的面前。
賀瓷一愣,低頭看著閨女。
糖豆長了張嘴,奶聲奶氣地從嘴裡蹦出幾個字:“喂!媽媽!”
弄清楚了她的意思,賀瓷想要解釋:“寶寶,媽媽可以自己吃的,不用爸爸喂。”
糖豆焦心地搖了搖頭,由於從小體質不好常生病,再加上心髒有問題。
她沒少來醫院以及請家庭醫生,在她的認知裡,穿上這身病號服,還在醫院住了一晚上,肯定不是小事。
她每次生病的時候爸爸奶奶還有家裡的阿姨們都會給她喂飯。
裴寂看了眼女兒,他現在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女兒是小棉襖這句話的含金量。
他的女兒不但是小棉襖,而且是連線著他和賀瓷之間的那根線。
就算她還沒學會叫爸爸,老父親依舊心甚慰。
他又往閨女焦灼的情緒中添了一把火,說道:“爸爸也想喂媽媽喝粥,但媽媽不想。”
糖豆站在父母中間,一手拉著一人的衣擺,撅著嘴巴叮囑道:“吃飯飯,和豆豆一樣,乖乖哦。”
她和剛學說話的小寶寶不一樣,心理障礙解除之後,她現在說話雖然不太能練成句子,但也能時不時蹦出幾個零星的字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