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慈被育兒嫂抱在懷裡,頭發有些淩亂,一張哭得通紅的小臉上全是淚痕,兩條腿亂踢著,襪子要掉不掉的樣子,看上去可憐兮兮。
裴寂站在門口和育兒嫂說話,糖豆從大人的的懷裡掙紮著下來,跌跌撞撞地朝著賀瓷跑去,差點被床頭的拖鞋絆倒。
賀瓷連忙從床上下來,彎下痠痛的腰把小朋友抱了起來:“寶寶怎麼了呀?怎麼哭得這樣傷心?”
就像磁鐵碰到吸鐵石一樣,糖豆一到身上,就拼命往她懷裡擠,胳膊用力抱著賀瓷的脖子,兩條小腿纏著她的腰。
賀瓷抱著她靠在床頭,被她小手小腳用力纏著,幾乎要喘不上氣。
她摸著孩子的後腦勺,溫柔地安撫著她的情緒:“寶寶是不是做噩夢了?不哭了,我們都在呢。”
不知為什麼,糖豆只覺得今天在媽媽身上聞到了爸爸的味道。
父母的氣息混合在一起,令她很有安全感,漸漸地也止住了哭聲,臉頰貼著賀瓷的脖頸,只是還沒緩過勁來,小身板還在一抽一抽的。
育兒嫂走後,裴寂關上了主臥的房門,在母女倆身邊坐下,寵溺地摸了摸糖豆的小腦袋,問道:“你做什麼夢了?怎麼被嚇成這樣?”
糖豆打著手語——
夢到騎馬的時候,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小馬踏在了她的身上,好痛好痛。
糖豆還小,身體又特殊,在她的手術完成前,裴寂暫時沒打算讓她學動作,每次上課讓糖豆在馬背上遛遛小朋友就已經很開心了。
她每回騎馬都有教練在身旁牽著韁繩,這種事情在馬場絕對不會發生,賀瓷擁著一直貼在她懷裡的糖豆,摸了摸她的小臉蛋。
只不過賀瓷比較擔心這個夢會讓糖豆有心理陰影,動物都是有靈性的,馬駒也能感受到小主人的情緒。
她安撫道:“不會的,教練阿姨,爸爸和小瓷阿姨都會保護你的,不會讓糖豆摔跤。”
糖豆坐在她懷裡,點了點頭,繼續對裴寂打手語——
她還夢見了媽媽不要她了。
前因後果不記得,她只記得窗外電閃雷鳴,她害怕極了,但是自己在賀瓷身後無論怎麼哭喊,賀瓷都不回頭。
這回賀瓷沒看懂糖豆在說什麼,只能分辨出她在說關於母親的事情,是夢到媽媽了嗎?可之前糖豆和裴寂溝通時,也將自己稱作媽媽……
她抬眸看向裴寂,只見他也正在看自己,神色有些黯然。
賀瓷微愣。
裴寂很快移開了目光,安慰女兒:“不會的,只是夢而已。”
現在的賀瓷怎麼會不要糖豆呢?不知道這是她的孩子時,她都能對糖豆無比憐惜,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她只會不要他罷了。
糖豆哭了一身汗,剛才抱糖豆的時候賀瓷就發現她的睡衣被汗濕了。
這個天氣穿久了濕衣服只怕會感冒,等她情緒穩定下來,賀瓷連忙讓裴寂去拿了一套幹燥的睡衣給她換上。
衣服脫下後,小孩子光著身躺在床上,白軟的小肚皮一起一伏,賀瓷沒忍住,輕輕戳了戳她鼓鼓的小肚子。
眼睛還紅腫的糖豆被她逗得咯咯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眼睛。
怕她手上不夠幹淨,賀瓷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去摸眼睛。
糖豆用手背輕輕蹭了蹭賀瓷的臉頰。
折騰了半小時,糖豆終於犯困,像小嬰兒也一樣側身蜷在賀瓷懷裡,她的鼻子貼著母親的脖頸,嗅著母親身上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