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賀瓷垂下眸子,看著睡衣的花邊,“快點吹吧,我又困了。”
考慮到糖豆的身體,裴寂自然是不會讓她待在這個房間,撒嬌沒用,假哭也沒用。
昨晚不算,這是她第一次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和裴寂躺在一張床上。
賀瓷嚥了咽喉嚨,伸手將被子高高拉到了下巴下面,雙手規規矩矩地擱在了小腹上,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裴寂的手臂一伸,她就被人擁進了懷裡。
賀瓷有些緊張,手輕輕地拉著他的睡衣,眼睛睜得很大,問道:“你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裴寂的聲音慵懶沙啞,“我的女朋友,抱抱怎麼了?好不容易糖豆不在,我得多抱抱,否則她又要問我們倆抱在一起會不會生小bb了。”
他的話讓賀瓷有些面熱。
他身上的冷香味很好聞,之前多少覺得有點不近人情的高冷,現在卻讓人感受到了安全感和溫暖。
賀瓷微微挪挪身子,將自己往他的懷裡蜷了蜷。
“有些話你不用憋在心裡,可以和我說的。”
“今天糖豆給我擦面霜的時候,我想到了陳以蓓,有時候我洗漱完後偷懶,就會指使她給我擦臉,”賀瓷的聲音很輕,“她的臍帶都是我幫她剪的,她喊了我這麼多年的姨媽,真可笑。”
裴寂抱著她,摸著她的頭,沉聲說道:“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選擇自己要過怎樣的人生,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支援你的。”
賀瓷悶悶地說:“可是我現在不想做選擇,我想冷靜一段時間再說這件事,大家都需要時間冷靜。”
“好,他們再打電話來,我會幫你推掉的。”裴寂問道,“公司那邊需要我幫你請假嗎?”
如果要請長假,沒有合適的理由自然是不容易的,但有裴寂在,他可以為她擺平這些事情,睏意襲來,賀瓷的聲音越來越低:“嗯,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之後的事情。”
懷裡的人呼吸逐漸平穩均勻,裴寂的唇碰了碰她的發頂,也閉上了眼睛。
夢中的一切就像是往事重現,痛苦都是那樣清晰。
裴寂頹喪地坐在地上,身邊擺滿了酒瓶,都說一醉解千愁,但他喝了這麼多,卻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麻木。
那天雨夜他不該讓她離開的,哪怕將死纏爛打,哪怕將她鎖起來。
“你不能再喝了,會沒命的,離開的人已經離開,活著的人要好好生活,不是嗎?”
裴玉珊眼眶通紅,想要奪過兒子手中的酒瓶。
“裴念慈這段時間一直生病,今天去醫院了,查出來先天性房間隔缺損,她已經沒有母親了,你還想讓她失去父親嗎?”
裴玉珊拎著他的衣領,威脅道:“你以為京西沒有孤兒院嗎?如果你把自己喝死了,我就把這個孩子送走,我才不會管她身上流著的是不是裴家的血。
“不,如果你再這樣頹廢下去,我現在就把她送走,反正她有爸和沒爸一個樣子。”
他胸口一陣劇烈起伏,偏頭在地板上吐出一灘暗紅的血漬。
耳邊是裴玉珊的尖叫。
賀瓷是被裴寂的夢魘聲吵醒的,她輕輕拍了拍巴掌,床頭燈亮起,照亮了裴寂的滿頭冷汗。
她跪坐在床上,輕輕搖著裴寂的肩膀,想要喚醒被噩夢困住的人:“裴寂,醒醒,快點起床。”
裴寂驟然睜開眼,眼中盡是驚懼的神色。
見到眼前的她,愣了幾秒,隨後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中劇烈喘息。
“好了好了,”跌倒在他的懷裡,賀瓷輕輕拍著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夢都是假的。”
“小瓷,”緩了一會兒,裴寂的聲音很沙啞,“你會一直愛我嗎?”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夢,嚇成這樣,賀瓷輕聲安撫道:“會呀,我會一直愛你的。”
會陪在你的身邊,就像是你現在陪著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