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拿著面霜過來,賀瓷才想起自己剛才沒有護膚。
把臉湊過去,讓糖豆給她擦臉。
糖豆學著大人給她抹臉的樣子,將豆大的乳白色面霜點在賀瓷的額頭、臉頰和鼻尖上,再動作輕柔地抹開,最後隔著口罩,輕輕和賀瓷貼了下鼻尖。
被管家牽走之前,她還不忘叮囑道,讓賀瓷乖乖打針,乖乖吃藥,她晚點再來看她。
喂她喝完蔬菜肉粥,裴寂正準備去放碗,還沒離開床沿,就被賀瓷抓住了手腕。
她可憐兮兮地說:“不要留我在這裡一個人,陪陪我。”
單獨待著的時候太容易胡思亂想,剛才糖豆和裴寂陪著她的時候,她短暫地忘記了一直困擾她的事情。
“我不走,我讓人進來把碗拿走。”裴寂摸了摸她的頭,“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最後那句話聽上去有點奇怪,但賀瓷並未多想,只當他的意思是會陪著自己渡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下午,裴寂搬來了影視房的投影儀,將影片投影在白牆上,二人縮在房間裡看了一下午的電影。
到了晚上,聽到裴寂在浴室洗澡的聲音,賀瓷才不得不面對下午自己一直糾結的問題——她昨晚睡在哪裡?今晚又睡在哪裡?
看著床上的兩個枕頭,再加上自己一睜眼就躺在裴寂床上,她推斷昨天應該和裴寂躺一張床上了。
昨晚燒得意識不清醒,她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那今天……
賀瓷糾結了一會兒,浴室的水聲停了,她決定抱著枕頭悄咪咪離開。
沒想到走到門口就被人“抓了包。”
裴寂潦草地用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問道:“去哪兒呢?還把我床上的枕頭給順走了。”
賀瓷摸了摸鼻尖,說道:“已經九點了,我回我房間去休息。”
裴寂走到賀瓷的跟前,靠在門框上,擋住了她的去路,水滴順著發梢落下,隱在睡袍的深處,讓人有些浮想聯翩。
“可是醫生說讓我隨時觀察你的情況,昨晚咱們就是躺在一張床上的,要不然今晚再湊合湊合?”
還不等賀瓷反駁,他繼續說道:“如果你在主臥睡不習慣,我陪你一起去你那個房間也行。”
醫生都被他搬出來了,賀瓷還能說什麼呢?
她的眼神有些飄忽:“就睡這兒吧,我去房間拿衣服洗澡。”
見裴寂蹙了蹙眉,正準備開口,她連忙堵住了他的話:“我已經退燒了,可以洗澡,我意識不清醒不算,今天我是堅決不會在洗澡的情況下睡覺的。”
“去吧,”瞭解她的習慣和性子,裴寂無奈妥協,“水溫開高點,快點洗,洗完我來給你吹頭發。”
賀瓷心裡有數,自然也知道身體健康擺在第一位,二十分鐘就洗好頭洗好澡,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回到了主臥。
裴寂正回著賀苑和祁和昶的訊息,告訴他們賀瓷已經退燒了。
賀瓷今天手機都沒開機,自然是不想聯系他們。
別無他法,他只好做這個中間人。
見她回來,裴寂將手機反扣,拿起桌上的吹風機,朝她招手道:“快來吹頭發。”
賀瓷坐在椅子上,在嗡嗡作響的吹風機聲音中,腦海中閃過了零星的記憶碎片。
“你怎麼笨手笨腳的,離頭皮太近了,扯得我頭發也好痛。”女孩的聲音氣呼呼,帶著一絲嬌嗔,“能簽上百億合同的手,給人吹頭發這麼簡單的事情學不會,等你回國以後,我一定要找一個會照顧人的。”
“還有比我更加會照顧人的嗎?”男人的聲音還啞著,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從床上伺候到床下,我之前從來沒有給女人吹過頭發,不給我點時間學學?”
“這樣的距離可以嗎?燙不燙?”
被裴寂的聲音拉回現實,賀瓷捂著心口,扭頭怔怔看著身後的人。
記憶裡男人的聲音,怎麼會和裴寂一模一樣?
裴寂關了吹風機,嗡嗡的聲音消失,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