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和他熟呢?他的朋友和你們一個小區,昨天他是去參加聚會的,我們也是偶然撞上的。”
雖然他話中的漏洞百出,但賀瓷不再為難他,輕笑道:“我和他的見面次數五個手指頭都能點明白。”
“這樣啊。”陳弘新笑了笑,“總之你如果在職場上受欺負了,一定要和我們說。”
賀瓷車禍醒來之後,和周遭一些人和物同樣陌生的還有肚子上的一道疤,姐姐只是告訴她,她曾割掉了一個多餘的東西。
一無所知的賀瓷只能被動接受資訊,也追問了她一些問題。
是瘤子嗎?需不需要複查?
當時的賀苑是這麼和她說的:“不用,現在已經完全好了,那些忘記的東西不重要,快樂地活下去,往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丟失的記憶不重要,肚子上的疤痕不重要,像是靈光乍現般偶爾冒出來的片段不重要。
既然如此,賀苑在逃避什麼?又在努力隱藏什麼?
每回聊到這裡,賀苑都三緘其口,賀瓷也只能從細微末節的地方發現蛛絲馬跡,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靠直覺。
比如現在,陳弘新聊起裴寂的時候就是明顯不對勁的。
可究竟是她和裴寂有關系,還是賀苑和他本身就不對付?越是努力回想,賀瓷越是覺得茫然。
一直到她來到頂層辦公室,這個問題還是沒有答案,腦袋又開始疼了,這是身體發出的警報,賀瓷只好作罷。
裴寂的助理周鐸帶她進了辦公室,小聲提醒她:“裴總的會議還沒結束,他說如果你到了就讓你稍等一下。”
賀瓷來西達兩個月,這還是她第一次上頂層,普通的員工電梯到不了頂樓,裴寂的專屬電梯也要刷卡,像她這種底層員工是沒有許可權的。
賀瓷坐在沙發上喝著熱咖啡,打量著裴寂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很大,但裝飾卻少得可憐,辦公桌上一臺臺式電腦,一臺膝上型電腦,桌子的一角散落著幾份檔案。
桌子後面的書櫃一半擺了檔案,一半放了西達獲得的各種獎杯獎牌。
另一面牆上做了暗門設計,應該是通向休息室,除此之外就是賀瓷坐著的沙發她面前的茶幾了。
賀瓷這兩個月跟著夏餘馥和合作方對接,去過不少其他公司高管的辦公室談事情,為了彰顯壕氣,他們喜歡在辦公室放各種各樣能撐場面的東西,字畫,玉石,甚至是價值不菲的古董……
如果那些人的裝修風格是“富貴風”,那裴寂的這個就是“性冷淡風”,和他家的裝修風格一樣。
不過這間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個cbd的辦公室,不需要任何充滿銅臭味的東西來撐場面,它的存在本身就意味著地位、資本和財富。
咖啡沒喝兩口,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賀瓷下意識起身。
裴寂大步朝著辦公桌走去,從容不迫卻又帶著很強的氣場,西裝外套搭在他的臂彎,西裝馬甲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
賀瓷感覺到他的視線從自己身上滑過,久違的壓迫感又回來了,這兩天他們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會給賀瓷帶來錯覺,她差點就要忘記了裴寂是圈子裡殺伐果斷的玉面閻羅。
裴寂對她出現在這裡並不感到意外,側頭繼續給秘書吩咐工作:“國慶那周的工作都往後推,我會親自和夏總去津市對接,按我剛才在會議室說的,你去通知一下她。”
聽到他說起夏餘馥,賀瓷知道今天上午才回京西的老大這是又要去出差了。
秘書得了任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還不忘記把門帶上。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他們二人,裴寂長腿交疊地在椅子上坐下,手肘支在扶手上,右手抵著眉心輕揉,看上去有些疲累,過了一會兒,他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不是來簽協議的嗎?杵在那裡做什麼?”
終於得了指示,賀瓷鬆了一口氣,朝他走去,客套地說道:“我怕打擾到您。”
“怕打擾您”、“怕麻煩您”、“謝謝裴總”……
千篇一律的客套話,但這是卻這些時日她對他說的最多的話,裴寂拉抽屜的手一頓,終究沒說什麼,將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拿到桌上。
那幾張薄薄的a4紙壓在手下,他看了眼站在桌邊的賀瓷,卻說起了別的事情:“key&ua即將在京西落地全球首家咖啡店,這件事你聽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