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賀瓷將信封合上,往他那邊推,“我也準備買房子,地段這麼好的房子你們也別空著了,拿去出租吧。”
“買房子?”陳弘新關切地問,“你現在手上有這麼多錢嗎?爸媽留給你的房子你捨得賣?”
賀家父母去世時,遺産分配很公平,京西的房子留給了在國內生活的大女兒,也就是賀苑一家四口現在住的這套,國外的兩套房留給了一直在國外生活的小女兒。
京西是超一線城市,市中心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都要上千萬,如果賀瓷要在地段好一點的地方買房子,國外的那兩套房就都得賣掉,自然是捨不得的。
房子買偏一點,國外的房子賣一套,手上的債券和股票也賣掉,這樣她的通勤時間就會很長,生活質量也會降低。
見賀瓷不說話,陳弘新繼續說道:“你一直住酒店也不是個辦法,或者你想回家住嗎?雖然你姐姐嘴上說不想讓你回國,但家裡一直有你的房間,楠楠現在住的房間都是雜物間改的,你的大房間我們一直沒動呢。”
賀瓷撇撇嘴,輕聲說道:“她可真矛盾,她不想讓我賣掉國外的房子是覺得我有朝一日還是要回去的吧?”
“那房子從購買到裝修,都是爸媽定下的,她只是想讓你留個念想。”繞來繞去終於回歸正題,陳弘新鬆了一口氣,“你姐姐昨天一時情緒沖動了,她也很後悔,昨天給你送傘你也沒給她臺階下,今天就派我送鑰匙來了,她雖然嘴上不說,但這不就是暫時同意你留在國內的意思嗎?”
昨晚裴寂走後,賀瓷見到賀苑夫婦,並沒有走上前,而是轉頭就走了。
畢竟臉上還疼著,賀苑的示好她可接不住。
“她這人做的永遠比說的多,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而且你昨天那話確實傷她心了,你怎麼能讓她當你……”
陳弘新嘆氣道:“三年前你車禍,她半個月瘦了十多斤,她聽到你說這話怎麼可能不傷心不生氣?她生孩子的時候我都沒見她哭,你昨天走後她都掉眼淚了。”
昨晚賀瓷翻來覆去睡不著,自知失言,雖然人們在吵架時總是習慣於向最親近的人捅刀子,但有些話說出來確實傷感情。
“我明白我也有錯,這不是話趕話間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倒出來了嗎?但是,老陳……”賀瓷給陳弘新夾了一塊羊肉,試探道,“你知道她為什麼不想讓我回國嗎?難道你們想讓我躲情債?”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了。
“你……”
捕捉到陳弘新稍有不自然的微表情,賀瓷伸手的動作一頓,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我在國內真有情債呀?”
“賀瓷,你可別坑我。”陳弘新捂著臉,語氣驚恐,“我是不可能背叛你姐姐的,休想從我這裡套話。”
“嘁,我是在詐你,沒想到你真上鈎,”伸出去的筷子繞了一圈又被收了回來,賀瓷將羊肉放進自己嘴裡,“你不說拉倒,我早晚要知道。”
“她不想讓你回國確實有她的理由,但肯定不是你昨天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陳弘新頓了下,“我的意思是,你姐姐對你也是一樣的,她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希望你平安順遂無憂無慮地生活。”
“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保護你,或許現在你不再需要她的保護,但對她來說,這是她的本能。”
“小瓷啊,”陳弘新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之間立場不同,或許未來有一天,你會覺得她一些事情做錯了,但不要忘記她的出發點永遠是為你好,可以嗎?”
這種打預防針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妙,但不管怎樣,這番話確實很戳心窩子。
在陳弘新那雙無比真誠的眼睛的注視下,賀瓷點了點頭,答應他:“好,我不會真的跟她生氣的。”
昨天吵架上頭,只記得小時候賀苑對她時不時的疏遠,但她永遠不會忘記車禍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就是賀苑,形容枯槁的,看上去比她這個傷患還糟糕的賀苑。
該說的都已經說的差不多了,賀瓷沒忘記她待會兒還要去裴寂的辦公室,低頭專心致志地吃著東西。
“小瓷,還有一件事,”陳弘新問道,語氣有些支支吾吾,“你的老闆對你好嗎?”
賀瓷自然認為他指的是他們招商部的總經理,抬頭問道:“你說夏餘馥?她雖然很嚴厲,但對我挺好的,你們認識她?”
被賀瓷清澈的目光注視著,陳弘新只覺得自己的腦門上都浮起了一層薄汗。
“我不是指她,我說的是裴寂,昨天我看到他給你送傘,覺得他眼熟,似乎在新聞上見過,回去一查果真是你們大老闆。”陳弘新低頭擺弄自己的筷子,避免撞上賀瓷的目光,以免露餡,“你和他很熟嗎?”
剛才說得頭頭是道的人現在目光躲閃,其實陳弘新不擅長說謊,也不擅長套話,賀瓷將他的異常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說道:“可是他基本上不在媒體前露面。”
“啊……啊?”陳弘新改口道,“那就是和你姐姐一起出席活動時見過,我不關心這些,所以一直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