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貝沉默了片刻。
她再次抬起頭,認真看著理直氣壯的老闆。
這樣手挽手的姿勢,她的手臂緊貼他的肋骨,白襯衫的衣料下面,有他身體散發的,蓬勃的熱意。
他的頭頂是一株春天裡的白玉蘭。
玉蘭花開了,在春風中輕輕搖曳,散發淡雅的香氣。
杜思貝的視線落回陳行簡臉上,一字一句說,“什麼叫,我沒有看好你。”
陳行簡懶懶哼了一聲,望向杜思貝時的眼瞼微微向下,散漫又傲慢,像只欠收拾的貓。
“當然怪你咯。”
陳行簡一臉的問心無愧:“你到底是誰的貼身秘書?我才和別人說了幾句話,你就迫不及待,差點跟進人家辦公室了。”
杜思貝最聽不得這種汙衊,仰著下巴辯解:“我是在跟裴總介紹咱們的香水業務!”
“裴總?”
陳行簡呵呵笑了,“熟得真快。杜秘書這是找到知音了,平時跟我沒幾句話,原來是話不投機。這麼喜歡裴總的印刷廠,幹脆去他公司上班啊。”
杜思貝無語:“你心眼怎麼比小鳥還小?我想學習包材業務還有錯了?”
陳行簡不緊不慢回敬:“你腦容量真是比大象還大,以為閑扯十分鐘人家就會教你有用的東西?”
“……那我就去給裴總當秘書啊!”
杜思貝忽然氣上心頭,一抽胳膊甩開了陳行簡,大張旗鼓往旁邊跨了兩步,以示和他劃清界限。
“聊十分鐘他不教我,十天,十個月,十年,他總有一天會帶我入行!”
陳行簡擰了下眉,不說話了。
他看著距離他足有三步遠的杜思貝。
杜思貝很少流露過對工作的野心,或者說,僅有那麼一次——在她狹小的出租屋裡,她說在環遊世界之前,想證明自己一次。
可陳行簡打心眼裡不覺得她會付諸實踐。因此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入行。”於是他只重複了這兩個字。
過了會兒又說,“你不開心,我沒有帶你入行。”
杜思貝握在身側的雙手緊了又松:“……也不是,不開心……”
只是以為,我們這種關系。
你對我。
會不一樣。
陳行簡盯著她垂在腿邊的手,聲音低沉:“杜思貝,你想要什麼,可以跟我直說。”
“要什麼你都給我?”
杜思貝嘴角牽動了下,“那我想跟你在一起。”
陳行簡:“。”
“——做香水品牌。”
杜思貝噗嗤笑出聲,“放心吧,你再過七個月就回美國了,我不會纏著你不放的。走啦,去醫院。”
杜思貝說完這話就飛快轉過了身,對在工廠門口等了多時的黑色賓利招手。
賓利從馬路對面緩緩開過來。
接近半分鐘的時間裡,杜思貝都沒有回頭。
陳行簡臂彎搭著西裝外套,受了傷的右手靠在腿側,靜默得像尊雕像。
他放平視線,沉默看著杜思貝的背影。
彷彿視線能夠穿透身體,看見她此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