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不大的響動從樓下傳來,接著就是群眾的嘈雜,慌亂的腳步聲。
“走水了!”
“快拿水…”
兩人對視一眼,蘇荊眼神揶得意,揶揄開口“走,我們去看看,你的糧食有沒有炸到張大廚”
“啊?我的糧食?”韓澈一臉疑惑的跟過去。
兩人趕到樓下,客人都還在,只是好奇的看向後廚,並無濃煙,不像是走水。
樓下的小二知道他是張瑾淮的外甥了,沒有攔著他們進入後廚。
經過火灶陳列形成的曲折小路,再往後走去,出了門,便有一個小院,一側是一個小廚房,現在正在冒著黑煙,張瑾淮站在門口,臉上盡是煙灰,看不清表情。
蘇荊捧腹大笑,“哈哈哈,舅舅,你怎麼變成小花貓了”
後者側身怒目而視,“你做的?”
韓澈也看向收起笑意的蘇荊,不可置信。“你怎麼能這麼過分,若是傷到了人,該怎麼辦?!”
蘇荊直直向張瑾淮走去,語氣坦然“這一小捧糧食什麼都做不了,不如跟我們回都城去,大片糧食供你研究”
張瑾淮側身不再看他,衣袖被一隻手扯起,抽出,又被扯起。
“舅舅,你答應我了,要給我們食譜,如今你手中沒有糧食了,不然跟我們去都城,你研究完再回來?”
“不去,我在這密平大半輩子了,不去”
每說一句不去,人就躲開,衣袖就使勁抽離,然後再次被扯住,如此反複。
“舅舅~”
“不去”
“舅舅~”
不知反複了多少次,廚房的濃煙消失,院裡來往的下人投來的目光也減少了,只剩他們。
張瑾淮拗著那口氣鬆了,將蘇荊的手拂開“你回去吧,我不會去的”
說罷走向自己的房間,蘇荊也沒有再攔他,目送他進入房間,直到關門時兩人視線交彙,被門阻隔,也沒開口說過什麼。
夜晚總是荒涼的,可再荒涼,也荒涼不過愛人分離,好友決裂。分別,是一個涼夜,你站在窗前望著院中傾灑而下的月光,冷風帶走你的溫度,你的明亮,徒留你一人融在涼夜裡。
韓縝不知道幾天沒從地牢裡出來了,身上的盔甲壓的她肩膀生疼,眼皮的幹澀的尋找存在感,日光的映照,讓她眼睛微眯,卻不小心合上了眼,不想再睜開。
許是掙紮了幾個回合,又被她強硬的睜開使用,雪?又到了下雪的時候了,郴關城和凜城不一樣,很少下雪,這大概是初雪吧,她見到的今年第一場雪。
腦中渾渾噩噩,麻木的行走,又是這段路,這次好像不一樣,她聽到了書院的讀書聲,卻也只是看了一眼,腳下未停。她還是沒回家,直奔城主府,她若是休息,該在哪裡休息呢,偌大的郴關城,她找不到可以安心入睡的地方。
“吩咐人給我收拾一間房,備上熱水”韓縝看向另一個守衛“你帶我去找庚億”
韓疲憊的嗓音,臉色蒼白,雙眼倦怠,看起來不再溫和,守衛看著她愣了一瞬,隨即應聲轉身離去。
另一個人領著她,沿著府牆環廊走,拐進一個小院,一道清朗的聲音傳出。
“…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隨後是一位少年溫軟的嗓音磕磕絆絆的跟讀。
“海鹹…河淡,鱗…潛羽翔,龍師火帝,鳥官人…皇…”
韓縝放慢了腳步,示意領路的守衛離去。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那道清朗的聲音再次開口,解釋道“前半句你都明白是什麼意思,我就不講與你聽了……龍師火帝…”
院裡梁杼柚拿著書負手度步,庚億端坐在一旁,靜心聽著,“這句話裡的龍師,火帝,鳥官,人皇,都是上古時代的帝皇,剛開始製造文字的是倉頡,嫘祖製作出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