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醜又弱”一聲青澀的男聲從身後傳來。“真是……”
韓縝扭頭,看到身後的屍體,再往上就是不斷靠近的韓淩,當即就要蓄滿眼淚,想起韓淩剛才那句話,又憋了回去。視線中的人拎著沾染血色的長劍,擦過她的肩頭,向韓恆走去,沒有再給她一個眼神。
心頭徹涼,目光追隨而去,韓淩砍向攻擊韓恆的幾個士兵的脖子,一瞬間全部收割,耳側風聲微動,韓縝摔在地上堪堪躲開敵人襲來的彎刀。喘著粗氣,爬起跑向剛才那具屍體,撿上匕首向一側滾去。
她一直習武的,祁愈又在教她,只是她內心浮躁,不肯多練,這是她第一次殺人,矮身躲過,在敵人身後,用匕首插入脖頸,血液濺了滿臉,殺了一個人,就會有無數個人攻擊過來。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一戰成名,成為了壓兄長一頭的少年天才,她站回城牆,看著韓束和韓恆他們交付軍情,在這裡,她才看清,剛才城外死了多少人,一牆之隔,一面地獄,一面百家燈火。
韓縝和寧南在南門外找了個驛站,許是離家太近了,總是夢到從前,她當時也像寧南第一次殺人一樣,半夜被噩夢驚醒嗎?她忘了,她好像總是很快忘記。
如果記憶出現偏差,自己還算是以前那個人嗎?
以前的她又是否是現在這個人?
“小姐,該用晚膳了”
寧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韓縝迷愣了一刻,從思緒中移開,想起自己睡前的吩咐,隨即回話。
“稍等”
韓縝穿上外袍,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略微整理了一下,戴上幕離,隨著寧南走向一處閑置的桌子,經過前臺時,隱約聽到爭執。
“憑什麼有空位也不讓我們坐?”
“那個位置,早就被定下了,您看現在他們已經在用膳了”
兩人坐下後,飯菜也相應端了上來。
“那房間呢,房間總有了吧”
“不好意思,最後幾個房間,那兩位客官全包了…您看支張桌子在門外怎麼樣…”
“那就加張桌子…”一位語氣收斂的人試探開口,又被剛才那個刁蠻的聲音打斷。
“不行不行,外面黃沙漫天,塵土喧揚,哪裡能吃飯?”
那個男人眼眸一轉,看向韓縝他們,打起了主意,拉著身邊那位一同走向他們。
“二位,拼個桌唄,你們就兩個人,這座位都空著呢”
寧南轉頭請示她的意見,韓縝輕微點了點頭,寧南便將幾盤菜往他們這邊攏了攏。
“多謝”隨後那人又撩著嗓子喊“小二,兩斤牛肉,一盤冷盤,再來三張餅,一斤酒”
三人攜手落座,對著寧南的目光,以為是自己嗓門太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嗓門大的和那個始終沒說話的男人,衣著打扮看起來像是商賈,旁邊這個像是他養的小倌,臉上塗抹著胭脂,姿態楚楚可憐,柔媚姣俏。韓縝點了點飯桌,他才收回目光,對男人歉然一笑,繼續吃飯。
“上次的事你聽說了沒,盡管投注,回升這個數”那個嗓門大的男人,展開五根手指,臉上盡是激動神色。
“不去,你上次說的那個保管翻倍的,尾款還沒結清呢,這也才回本金”另一個男人懨懨開口。
“真的,這次不一樣”說著左右看了看,聲量小了些,“這次有蘇家的店鋪,他們向來穩賺不賠”
“得了吧,蘇家都倒了,蘇氏兩兄弟一個入了朝堂,一個不知道在哪頹廢呢,蘇家的鋪子有什麼用?再說了,多少人盯著,你能怎麼做?”
“幾位客官,你們要的菜好了”
等到小二離去,那位嗓門大的,又繼續說“不不不,蘇家是倒了,可是蘇家的家産充公,商鋪依然存在,現任城主捏著蘇家的家産,那些店鋪正缺資金,若是你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