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微微頷首,算是應了雲嬪的敬酒,卻並未舉起面前的金爵。
他甚至沒有再多看雲嬪一眼。
雲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只覺得一股熱氣直衝頭頂,臉上火辣辣的,彷彿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僵硬地舉著酒杯,懸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窘迫至極。
殿內雖是歌舞喧囂,但云嬪這處異樣,還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幾道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過來。
“陛下……”
雲嬪咬了咬唇,只得硬著頭皮,又喚了一聲。
聲音中帶著幾分委屈,幾分嬌嗔,試圖喚回景熙帝的注意力。
然而,景熙帝卻恍若未聞,垂眸看向珩兒,溫聲問道:“珩兒想吃些什麼?告訴祖父,祖父讓人給你拿。”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耐心,與方才的冷淡判若兩人。
雲嬪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中的酒杯幾乎要握不住。她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酒,明明是上好的佳釀,此刻喝在口中,卻只餘苦澀。
這一刻,她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在眾人面前出盡了洋相。
而這一切,都是拜那個燕王府的小崽子所賜!
今日之辱,來日,她定當加倍奉還!
淑妃瞧見雲嬪眼底的惡意,眼神冰冷。
她端起面前的青玉蓮花盞,垂眸輕輕抿了一口,掩去眼中的殺意。
元氏最近動作頻頻,暗中聯絡昔日元氏一族在宮中的舊人。
元氏可是魏王的鐵桿擁躉,是宸妃的母族。而魏王與雲嬪之間,可是有著深仇大恨。
淑妃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眼神愈發冷冽。
明緒提及魏王手中,如今握有云嬪犯下的滔天大罪的鐵證。
那樁大罪,一旦揭發,足以讓雲嬪萬劫不復。
雲嬪既已對珩兒起了壞心,自己又豈能容她活著!
她要做的,就是順水推舟,暗中助魏王一把。
畢竟元氏蒐羅舊人進展當真是緩慢,她可以送他們幾個“舊人”。
聖壽宴後,上書房的師傅便奉了聖諭,給裴玄知添了數倍的功課。
原本每日只需課後習字半個時辰,如今卻要足足兩個時辰,還得額外再加一篇背誦。
每日被困在書房裡,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可聖命難違,秦王妃縱然心疼,也只能每天忍痛送兒子進宮唸書。
裴玄知這邊水深火熱,另一廂,秦王裴明瑞的日子也是不好過。
裴明辰素來在朝堂上與他針鋒相對,明槍暗箭,從未停歇。
近來,連一向還算安分的裴明緒,也似得了失心瘋,屢屢壞他謀劃,令他幾番謀算皆成泡影。
年底景熙帝封筆之前,還因秦王府門人強佔民田一事,龍顏震怒,早朝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裴明瑞狠狠申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