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內,龍涎香嫋嫋,御案上的奏摺堆疊如山。
景熙帝端坐於龍椅之上,面沉如水,手中把玩著一枚和田玉扳手。
李德海躬身垂首,小心翼翼地回稟著仁智殿傳旨的情形:“……鄭王府長公子聽聞陛下聖旨,當場昏厥…好在燕王及時命人將其扶回偏殿歇息,傳了太醫……”
“哼,就這副身子骨,也妄想太孫之位?當真不自量力!”景熙帝冷笑一聲,眸中閃過一絲輕蔑。
李德海神色愈發恭順,不敢接話,只靜靜地侍立一旁。
景熙帝將視線移向御桌上一本摺子,那是欽天監今日呈上來的。
他眼中寒芒閃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劉靜華,朕回你的這份禮,可還滿意?
想噁心朕,朕偏要讓你在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寧!
想讓朕這個壽辰過得不痛快?
做夢!
朕不會廢了你,但要你在陰曹地府都後悔沒讓朕廢了你!
李德海餘光瞄見景熙帝面上的冷酷之色,心中感嘆皇后這麼多年,性子還是這般硬。
胳膊擰不過大腿的。
皇后生前一番安排,就是為了讓陛下不痛快。
的確,眼下陛下是不痛快了!
可陛下卻又一百種法子,讓鄭王府、安王府不痛快,讓皇后在天之靈也不痛快!
突然,一名太監悄然進殿,躬身稟報:“啟稟陛下,燕王殿下求見。”
景熙帝聞言,眉峰微微一挑,沉聲道:“宣。”
“是。”
小太監領命而去。
片刻之後,裴明緒一身素服,匆匆地進殿。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福萬安。”裴明緒行禮問安,聲音略顯沙啞。
“起來吧。”景熙帝叫起,接著又問道:“你不在靈前守著,來朕這裡做什麼?”
“兒臣斗膽,想請父皇明鑑,”裴明緒抬起頭,眼中滿是懇切,“昨日玄榮侄兒在靈前失儀,並非對皇后不敬,實乃……”
“實乃什麼?”
“實乃玄榮侄兒年幼,昨日長途奔波,又兼悲痛過度,這才一時支撐不住。父皇若是不信,可傳召昨日為其診治的御醫一問便知。”裴明緒急切地解釋。
景熙帝輕哼一聲,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老五,是來替玄榮說情的。
也就老五會來替玄榮說情,其他人怕是已瞧出他對皇后的不滿,不對鄭王府和安王府落井下石,便算的上尚存些許手足之情。
老五這般精明的一個人,他不信他未曾看出。但出於叔侄之情,還是來了......
“安王身為玄榮的嫡親叔叔,尚且未曾出面,你倒是這般著急,為了哪般?”景熙帝語氣淡淡,卻帶著一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