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不少目光皆不禁看向安王妃張婧雅及其身側的安王長子裴玄卓。
年僅兩歲多的裴玄卓察覺到眾人注視,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顫,下意識地往張婧雅身上靠了靠,臉上露出幾分怯意與緊張。
張婧雅連忙伸手環住兒子,低垂眼眸,用手中的絲帕輕輕擦著眼角的淚痕,掩飾眸中翻湧的嫉恨與不甘。
她與兒子在此處恭恭敬敬地守靈整整一個上午,卻未見陛下有絲毫憐惜,體恤玄卓年幼,受不得這般長久的跪拜之苦。
反倒是宋氏的兒子,前後跪靈尚不足一刻鐘,便被陛下召去。如今還得了陛下如此這般的垂憐與關懷。
她的玄卓,也是陛下的親孫兒啊!
陛下這般厚此薄彼,她怎會甘心!
李德海自然也注意到了眾人投向安王妃母子的目光。
眼下,在這偏殿之中守靈的皇孫裡,安王府的這位小公子年紀最小。
他似是忽然憶起什麼,朝著張婧雅微微躬身,恭聲道:“安王妃,陛下有言,安王府大公子年幼,皇后娘娘素來疼愛皇孫,定然不忍見他因守靈而哀傷過度。”
“故而,陛下特許大公子只需守靈半日,便可回府歇息。”
張婧雅聞言,心頭一震,手中的繡帕也隨之停住。
她低頭,看了看著兒子那略顯疲憊的小臉,沉吟片刻,終是開口道:“兒臣多謝陛下體恤。”
“只是皇后娘娘薨逝,玄卓心中悲痛,願多為皇后娘娘守靈片刻,以盡孝道。”
她的玄卓可不是燕王府那個嬌生慣養的小兒,那般嬌氣。
眼下為親祖母守靈,若是小小年紀,便能堅持下來。縱然辛苦了些,卻能在陛下及宗親朝臣面前留下孝順的美名,這番苦楚,倒也值得。
淑妃聽了這番話,卻是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她瞥了一眼裴玄卓那明顯透著倦意的蒼白小臉,輕聲勸道:“安王妃,還是讓人送玄卓回府吧。”
“本宮瞧著,他的臉色已然有些不好看了。”
“皇后娘娘生前最是疼愛兒孫,若是為了守靈而傷了玄卓的身子,只怕皇后娘娘在天之靈,亦會心疼難安。”
張婧雅聞言,本欲出言反駁,卻又聽得李德海在一旁補充道:“安王妃,淑妃娘娘所言極是。”
“且既然陛下已然降旨體恤皇孫,安王妃自當遵從聖意才是。”
張婧雅聽罷,縱然心中有萬般不願,也只得無奈地應道:“是,兒臣謹遵陛下旨意。”
......
夕陽西下,餘暉灑落在仁智殿內,將殿內不少人的喪服染紅。
裴玄榮是傍晚時分方才趕回宮中的。
他先行一步,鄭王府其餘人等皆隨鄭王在後頭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