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將手中的帖子遞給宋昭月。
宋昭月接過帖子,開啟一看,是柳氏所書。帖子上言,欲在三日後,與老太太一同前來府中拜會。
宋昭月微微蹙眉,盯著帖子,一時間沉默不語。
“娘娘,”綠珠瞧出宋昭月神色異樣,心下擔憂,上前一步,輕聲關切道,“若是您不願見,打發了便是,莫要為此勞神。”
宋昭月輕輕搖了搖頭,“無事。”
她將帖子遞迴給白瑾,神色平靜,吩咐道:“你替我回個帖子,告知她們,三日後巳時前來。”
“是,娘娘。”白瑾接過帖子,應聲而去。
宋昭月抬眸,望著花架上的各色菊花,眼睛微微眯起。
安陽侯府,平白無故地登門,究竟所為何事?
她如今的日子過得好,不想為不相干的人耗費精力感情,對著安陽侯府的眾人,心中無怨無恨,但亦尋不出絲毫眷戀溫情。
不過是盼著,往後彼此相安無事即可。
她入京後,不曾派人去請安陽侯的人,亦未曾歸寧,老太太應是早已洞悉了她的打算。
老太太向來是個聰明人,她這般的不聞不問,原以為彼此心照不宣,就此相安。
如今卻忽地讓柳氏送來拜帖,莫不是安陽侯府近日裡突生變故,有了什麼棘手之事,非得尋到她這兒來?
夜闌人靜,雕花窗欞透進點點清冷的月光,似細碎銀霜灑落屋內。
屋內燃著安神香,一縷縷輕煙嫋嫋升起。
珩兒早已被乳孃與朱纓哄至東廂房安睡,守夜的侍女也被宋昭月打發走了。
她一人在內室,斜倚在榻上,手中執著一卷遊記,然那目光卻凝滯在虛空之處,臉上透著幾分怔忪。
裴明緒踏入內室,抬眸間,便瞧見她眉間輕鎖,趕忙問道:“怎麼了?可是珩兒鬧你了?”
宋昭月這才回過神來。她輕輕搖頭,起身為他斟了一杯茶:“殿下,今日安陽侯府送了帖子來。”
“哦?”裴明緒接過茶盞,輕呷一口,星眸微凝,“所為何事?”
“帖子是母親下的,說三日後,想同老太太一道來府裡探望。”宋昭月應道。
裴明緒放下茶盞,眉峰微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昭月心中一緊:“殿下,可是知曉些內情?”
裴明緒長臂一展,攬著宋昭月在軟榻上坐下,“她們此番前來,恐是為了你父親,安陽侯。”
宋昭月抬眸,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父親?”
裴明緒嘆了口氣,“湖廣鄉試,驚爆舞弊大案。”
“舞弊?”宋昭月嬌軀一顫,驚撥出聲。
大晟朝科舉舞弊可是重罪。自開國以來,不知舞弊,殺了多少人,抄了多少家。
裴明緒微微點頭,繼而道:“一名落榜學子拼死告發,其餘諸生義憤填膺,在貢院前靜坐三日,此事方才捅破,大白於天下。父皇震怒,現今,湖廣的監考官,翰林何文英已下獄。”
宋昭月心中一緊,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裴明緒的衣袖,一股不祥之感湧上心頭。
父親安陽侯如今任職儀制清吏司,而這儀制清吏司恰是掌管科舉諸事。
“眼下何文英已在獄中,只待查清所有罪名,便要定罪。”裴明緒眼神暗沉,接著道:“有人蓄意將舞弊一事,攀扯到安陽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