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剛收工,妝都沒卸,只瞄了眼藍封白字的劇本,沒應。
“這可是鄭易之的戲!三次奧斯卡提名的鄭易之!”莊複著急地在化妝室來回踱步,“你知道公司為了爭取這個角色,費了多大功夫嗎!”
江小魚一邊卸妝,直白地拒絕他:“我還沒殺青,不去。”
莊複見他有了反應,鍥而不捨地勸道:“我看過通告了,你這幾天戲少,往返兩邊綽綽有餘,我讓王師傅每天接送你行不行?”
江小魚扔掉手裡染色的卸妝棉,開啟劇本看了看,臺詞已經用熒光筆標註了,還不少,要在一星期內拍完是非常非常緊湊的。
“你說實話,這角色真的是給我的嗎?還是江玉郎表現太差,被鄭導踢了?”
鄭易之是業內出了名的鐵面導演,盛世娛樂花了錢把江玉郎塞進去,能讓他下決心換人,估計惹了不小的麻煩。而且這個窟窿只能由盛世來填,否則他們不僅虧了金錢,還得罪了大導演,血本無歸。
江小魚見莊複沒有反應,就知道自己說中了,但他沒有義務給他們救場。
“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
莊複深深地嘆了口氣,坐下來好言好語地勸說:“你上了路導和鄭導的戲,將來發展不必多說。可若這回公司得罪了鄭導,對你我都不好啊。”
江小魚冷笑:“我的合約就要到期了,盛世娛樂招惹了什麼人,將來會怎麼樣,關我什麼事?莊先生,你可以通知他們準備解約宣告瞭。”
莊複才坐下不久,又噌地一下站起來。
“你要解約?你真的以為你能去月星傳媒?憐星說的只不過是場面話,你憑什麼能進!”
任憑莊複急得跳腳,江小魚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朝門外喊了兩聲,桃花開門進來了。
“桃花,替我送送莊大經紀人。”
莊複黑著臉走了,劇本還落在化妝間的桌子上。
桃花盡職盡責地把人送到出口,小跑著回來通風報信。
“江老師,剛才你叫我進來,我碰見onica和副導演在外面說話。”
江小魚:“那怎麼了?”
“你也知道這房門隔音不好。”桃花壓低嗓音,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他們大概聽到了。”
江小魚說“知道了”,心想幹脆找個機會把這事兒告訴花無缺。
原本以為明確拒絕過,這個問題就該到此為止,誰知第二天一早聽桃花說,莊複又來了,已經到了酒店樓下。
江小魚趕緊走樓梯出去,趁莊複進了電梯轎廂,離開酒店。其實他不用那麼早去片場的,但與其和莊複打嘴仗,不如去見自己想見的人。
花無缺這幾天戲份重,來得很早,已經在走戲了。這一場是裴父臨終前與兒子的對話。
裴父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但在感情問題上,裴天行和他一脈相承。裴父重病的根源是他自己對情感的不忠,二十幾年前的債,終於到今天來償還。
路導一聲令下,片場瞬間安靜下來,只有極輕的機器運轉聲。
裴天行坐在床邊,裴父吃力地拉著他的,已到彌留之際。
“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一個是謝秋,一個是你母親……我死以後……”
話未說完,裴父開始咳嗽。
演員表現得很到位,咳嗽中的沙啞喘息讓臉色泛起異樣的紅,精神卻變得更差了。
“我死以後,要葬在老家的海邊……還有輕塵,他是你妹妹,不要怪她……”裴父拼命抓住裴天行的手,目眥盡裂,“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