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舔了下嘴角,差點笑出來:“手滑?”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太專注了,要麼走神了……”江玉郎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我陪你去醫院,醫藥費我全權負責。江哥,咱們都是一個公司的,莊哥帶著我們一路走過來不容易,又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你就別生氣了……”
江玉郎只比江小魚小一歲,今年也二十六了,惹事了卻裝出委屈的樣子,從戲內演到戲外,篤定現場人多,不能對他如何。
江小魚突然就不想讓他們如願:“原來我還有公司和經紀人啊,謝謝你提醒。”
莊複頭疼得很,彎腰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適可而止吧,你這幾年在外面接戲,公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過問。玉郎不是有意的,你就說兩句好話把這件事翻篇。”
江小魚笑了笑,莊複以為他鬆口了,誰知他一點都不避諱:“不過問也沒少拿錢啊,公司每年從我這兒分走多少,要不要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莊複臉色鐵青。
眼見三人僵持著,再說下去場面只會一發不可收拾,桃花對江小魚說了句話,江小魚轉頭望去,顧望軒正在導演組那邊向他招手。
江小魚走過去。他們正在討論剛才那條戲,路導問:“完成度夠了,但是動作不對,你想重拍嗎?”
導演組應該有了決策,路導能這麼問,那就是重不重拍都可以。江小魚如實回答:“打都打了,不能浪費。”
顧望軒對他說:“我讓助理拿了藥油放在休息室,你去塗一點吧。”
江玉郎借演戲之名以公謀私,那樣拙劣的手段逃不過前輩的眼睛,所以顧望軒對江小魚這個後輩越發有好感。
“謝謝顧老師。”
桃花是女孩子不太方便,江小魚沒讓她跟著,自己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沒有人卻亮著燈,沙發上躺著一隻黑色的帆布袋,有些眼熟,沒想起來究竟是誰的。
對著鏡子撩開衣褲,骶骨附近一片淤青,挺疼的,他一邊在心裡罵江玉郎,剛要開啟藥油,忽然聽到鎖芯彈出的聲音。身體自發地回頭,正好與花無缺四目相對。
江小魚瞬間拉好衣服,不敢想自己剛剛在以怎樣扭曲的姿勢照鏡子,還被花無缺撞見了。
“你怎麼進來的……我鎖門了啊。”
“這間休息室的鎖壞了,要轉兩圈才能鎖住。”花無缺沒問他在做什麼,遞過去一支圓缽藥膏,“用這個吧,臉上也可以塗。”
江小魚左半邊臉有點紅腫,五條指印清晰可見,也許是肌膚充血的緣故,那道傷疤看起來更顯眼了。
對著鏡子給臉上的印子塗了藥,江小魚轉頭,花無缺一直在旁邊站著沒有離開。
花無缺對上他略帶詢問的目光,說:“需要我幫忙嗎?”
江小魚愣了愣,本意是想讓花無缺背過去,對方卻已經接過藥膏。
褲子褪到骶骨以下,膏體很涼,周圍縈繞著淡淡的薄荷味,花無缺塗得很仔細,他沒感到疼,只是覺得時間很漫長。
“疼嗎?”花無缺似乎察覺到他的緊繃。
“沒事,不疼。”透過鏡子,江小魚能看到身後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別扭從何而來,只要換一個人,就不會有這種心情。而這般情緒的根源,或許是由於他們半生不熟的兄弟關系,又在這個前提下演了情侶;又或許因為……他仰望憧憬著他。
“江玉郎為什麼那樣對你,你知道嗎?”花無缺用紙巾慢慢擦著手。
江小魚理好衣服,說:“知道。他想演的角色被我佔了,只能用這樣的辦法出氣。”
“他還有好幾天才能離組。”
花無缺有點擔心,緊接著就看到江小魚眼中的光,看到他露出滿含深意的笑容,好像在說——有人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