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陽花又蔫答了。
奚臻一邊用戴了手套的手指颳了藥膏給她上藥,一邊在心裡嘆氣。
倒是挺能逞強的,除去一開始,後面都硬生生忍住了。
丁蕾偷摸把眼淚抹掉,感覺臉皮發澀,等奚臻給她上完藥膏,火辣辣的膝蓋終於清涼下來了,她悶悶地道了聲謝。
“謝謝奚臻。”不僅鼻音濃重,眼眶鼻子也都紅了,看上去像誰欺負了她似的。
“衣服明天我讓人過來整理,你不用自己收拾,否則等這些弄好了你也不需要睡覺了。”奚臻的語氣很冷淡,說的話卻都是關心,她隨手把棉簽手套扔進丁蕾臥室的垃圾桶裡。
丁蕾善於從長輩們別扭的話裡抽絲剝繭發現裡面的善意,面對比自己輩分還小的奚臻,自覺是長輩需要對小輩寬容體諒的丁蕾耐心只會更多。
“嗯嗯,麻煩奚臻了。”因為疼痛還有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丁蕾用手背擦掉,小聲地跟奚臻道謝。
“喏。”還是冷淡到聽不出親近的聲音。
出現在丁蕾眼前的卻是奚臻攤開的手掌,因為哭得狠了,視線還有點模糊,丁蕾看不清奚臻的表情,只看出來那顆糖果剝了糖紙。
“嘗嘗,新口味。”奚臻冷淡地說道。
她也沒想到因為低血糖常常揣在口袋裡的糖,在這一刻恰好能派上用場。
還是月亮熊聯名款,和車上送給丁蕾的是同一個品牌不同口味的糖果。
“嗚,謝謝奚臻。”丁蕾一邊拿走糖果含在嘴裡,一邊感動得繼續掉眼淚。
“奚臻你真好。”她甜軟的聲音充滿了真誠,因為哭過更加軟和的尾音聽得奚臻心頭發顫。
奚臻垂下眼睛,神色還是很冷漠,她平淡地道:“不客氣。”
既然該拿的東西都拿了,她也該回去了,這會兒她才想起來自己是為了拖延時間讓丁蕾沒辦法和夏穎聊天,才特意找藉口下來的。
想到因為自己這點念頭,害得丁蕾又受了傷,奚臻心裡有些愧疚。
她頓了頓,想起之前她手指受傷的事情,在丁蕾意外的眼神裡,蹲下身低頭給丁蕾的膝蓋吹了吹。
長睫輕顫,白皙的耳尖染上緋色,奚臻不敢抬頭看丁蕾的反應,她將臉撇向另一邊,清了清嗓子,問道:“這樣會感覺好一點嗎?”
明明之前自己也做過一樣的事情,現在由奚臻侄女來做,就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
丁蕾也不知道是什麼不一樣了,只覺得奚臻吹的氣落在擦了藥膏的傷口上,涼絲絲、酥酥麻麻的,好像吹到心裡去了,撓得心也癢癢的。
耳朵莫名地熱了,丁蕾低著頭,這裡沒有鏡子,她看不到自己面若桃花、滿面芳菲的模樣。
氣氛怪怪的,空氣好像都變得濃稠起來,像有蜂蜜工廠攪拌蜜糖的小熊正在努力工作。
丁蕾小聲地道:“好像是好了很多,謝謝奚臻。”
兩個人都不敢看對方,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倒是挺有配合度。
“嗯,有覺得好就行。”奚臻應道。
傷口有人吹氣好像確實會好很多,丁蕾偷偷吸了一.大口氣,鼓著臉對著傷口吹。
好奇怪,怎麼不一樣呢?
她聽到女人嘆了口氣,原本偏開的臉轉了回來,冷白的膚色,有些鋒利的輪廓,垂眸給自己吹氣的時候,輕柔小心,反而有了少見的溫柔姿態。
“撲通”、“撲通”,有什麼聒噪地沖撞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