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於野思考了一會兒,未果,虛心求教:“為什麼?”
卞舍春哈了口氣,指著竄出來的一小團白霧:“因為會吐泡泡。”
聞於野笑起來:“有道理。”
“是吧!”卞舍春沖他打了個相當脆的響指,“我跟我朋友說這個天才想法,他們都說我腦子有病。”
兩人又走過一排手工藝製品,不用看也知道是些地精馴鹿聖誕樹,再路過甜點攤,不用看也知道是些芝士香腸烤杏仁。走著走著卞舍春忍不住想,兩個前留學生是多閑才特意過來逛聖誕集市?
聞於野大概也察覺到了這件事,因為他們目不斜視的態度和其他遊客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只好重新提起話頭打破沉默:“照你的說法,時卓應該也是魚。”
“為什麼?”
聞於野剛準備說,又被卞舍春伸手製止:“等一下!你先讓我猜猜。”
聞於野從善如流地閉了嘴,看著卞舍春念念有詞地自顧自琢磨半天,遲疑地回答:“因為他很愛發一連串的句號?”
“……對。”聞於野也沒想到他真能猜出這麼無厘頭的答案。
卞舍春覺得這個梗比他的還爛,無言地比了個大拇指,拿出手機把時卓萬年不變的備注改成了“忍不住化身一條固執的魚”。
聞於野十分有邊界感地看往別處,沒有一絲窺屏意圖,卞舍春看了眼他的側臉,想了想,把給他的備注也改了。
集市不算大,兩人又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卞舍春只在路過糖蘋果的時候駐留了一下,他向來覺得這種灑滿糖霜色彩鮮豔的甜食具有無與倫比的誘惑力,但是自從剛去國外那年吃過一次,覺得自己的喉嚨要被糖精謀殺之後,對它們就只剩下了敬畏之心。散了一圈步,錢包只受了皮外傷。
倒是臨到要走時,看見有擺攤的塔羅師,卞舍春旁觀了一陣兒,可惜客人是本地人,佔蔔師解牌時說的也就都是瑞典語,他連客人問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想八卦一下都無從下手,只能看著牌面猜一猜。
“看出什麼沒?”聞於野問他。
“嗯……”卞舍春臉色凝重地沉吟一會兒,結果冒出一句,“沒有,純湊熱鬧。”
聽見聞於野的笑聲,卞舍春轉過頭看他:“你算過這個嗎?”
“算過一次。”聞於野的聲音裡充斥了笑意和集市的溫度,大概是嗓音原因,聽著總像有故事。
卞舍春挑起眉:“真算過?誰給你算的啊?你不會自己花錢佔蔔吧。”
“你猜。”聞於野說。
“原來你也會有這麼……奸詐的回答。”卞舍春譴責完他,又自己思考起來。
既然讓他猜,那這人他應該認識,可以鎖定在大學裡。會塔羅的人也不多……卞舍春想了半晌,愣是找不到一個可疑目標。
再轉頭看去,聞於野給他賣完關子,自己插著兜走得鬆快,還順手揪了根聖誕樹的松針。仔細看,他嘴邊好像還有點笑意。
卞舍春突然福至心靈,沖上去勾住聞於野的脖子,盯著他眼睛問:“不會是我吧!”
聞於野似乎被他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沒說話,等卞舍春再揪著他領子邊晃邊追問時才回答:“是你是你是你——”
“臥槽!”卞舍春當即脫口而出了一句國粹,喊出聲又遮住嘴,大腦轉得要過載了。
時卓沒提過這茬啊?
聞於野沒再看他,看著路對面的紅綠燈,但臉上的笑沒下來。
“什麼時候啊?我真不記得了……”卞舍春湊過去再問,結果聞於野一直偏著頭躲,只笑,堅決不說。
等到燈終於變成綠色,聞於野輕輕推了一下卞舍春的背往前走,才低聲說:“在你沒想起來之前,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這一句話讓卞舍春回程的一路上都在絞盡腦汁冥思苦想,最後絕望的發現他絞盡的腦汁可能還沒有一杯熱紅酒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