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人,有屍體,還有不人不鬼的人,還有散成一團的陰氣,卻是沒看見過鬼。剛開始他有思考過那些靈異佔領了這裡人的身體,畢竟那些鬼東西也很喜歡陰惻惻地盯著人,但這個想法也就出現了一會兒。
物業這類人,應該只是人死之後在這個世界存在的一種狀態,血肉會腐化,但只要皮囊沒問題,誰都不知道面前的是個死人。
那灘黑色的液體應該不只是人腐爛的血肉,跟消失的靈異應該也有關聯,但突破點在哪裡,他遲遲沒有頭緒。
正想著下巴突然被抬起,冰冷的觸感讓簡席迎回過神,他垂眸看著爬在胸前的路談,眼裡帶著很明顯的疑惑,他不知道這又是怎麼了。
“我喜歡席迎,席迎呢?”
路談不是全能的,他不是神,甚至不是人,他只是一具屍體中被砍下來的一截手。
早在第一晚,血線對怪物沒有一點作用開始,他就察覺了席迎不正常的情緒波動。那一瞬間讓他久違地感到恐慌,像是他剛從土裡爬出來知道自己要去尋找什麼,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一樣。
不知道該做什麼的迷茫,他甚至從沒在席迎口中得到過答案。
是因為席迎總是聽不見嗎?
他太醜了?
太恐怖?
是因為什麼呢?
路談思考不了這種複雜的問題。
下頜骨被血線觸碰著,以往會讓簡席迎受驚害怕的陰冷,如今已經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他垂著眼睫,舌尖快速舔過下唇,眼珠左右轉了半圈,最後又回到路談身上。
“當然喜歡的。”
上次不了了之的爭吵,終於再次爆發,只是那次簡席迎讓自己學會將路談正常化,這次呢,他下意識哄著,心裡卻有點些微的心虛。
他說著,眼神像是刻意專注地注視著路談,好似有一點分神就是在撒謊。
可他也沒有完全撒謊,路談一次次將他救下來,能救命的物件,他當然喜歡。
“撒謊。”
路談將控住他下巴的血線收了回去,他本能地覺得不對,席迎撒謊時總會有小動作。
“怎麼說了又不信。”簡席迎伸出手勾著路談的手指,不知道想起什麼,疲憊的臉上也露出好看的笑,“那我們拉鈎吧,撒謊的人以後黴運連連。”
這已經是很重的誓約了。
路談沒出聲,青白的手指卻是牢牢勾住另一根。
【沒關系,席迎會一直待在身邊】
【不會讓你離開】
見路談終於被自己哄好了,簡席迎才偷偷鬆出一口氣,每次路談鬧脾氣的時候,他都不知道怎麼辦。
明明以前處理起來都很順手的。
現在卻……有點不太一樣。
他看著依舊還有觸感的手指,那根手指輕輕顫動了兩下,像是將剛剛的約定多承諾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