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你兩條腿跑得當然快.”警員怕得要死,一張嘴就罵了句,心髒到現在也沒平複,跳得人煩得很。
簡席迎收回視線,睨著他,唇角勾著露出笑,明明也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卻無端讓警員想起在樓上時他的威脅,還沒緩過來的傷又開始疼了起來。
物業的位置在一號樓附近,離小區門口近,兩扇玻璃大門,兩側貼著為民服務諸如此類的標語。
裡面的空間也是極為狹小,當然最重要的是裡面根本沒看見人。
“辦通行卡?人呢?”
簡席迎就站在門口位置沒進去,裡面白天也開著燈,不知道多久沒修理了,燈光忽閃忽閃的,像是下一刻就會直接罷工。
“現在是上午九點,他們等會就來了。”
警員體力不支,挪動著坐到外側的休閑椅上,小心地避開傷口,整個人萎縮著,看不出剛開始的囂張樣子。
簡席迎只是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窺視的壓迫感便猛然壓了過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四周樓房的窗戶後多出了一顆顆腦袋,身在高處猶如觀賞動物園表演般盯著他。
“看猴一樣。”
他掃了一眼和其中一雙眼睛對視上,黑漆漆的眼珠子直愣愣看著,好半晌彎了彎,裡面卻看不見半分笑意。
這樣的對視很讓人不適,明明一樣是人類的眼睛,看著卻像是玩偶的玻璃眼珠,看得久了會生出莫名不安和恐懼,可那明明只是一雙眼睛罷了。
簡席迎錯開視線,盯著腳下出現裂紋的地磚,那人說是等一會兒,十多分鐘也沒見著人影來,反而是那些陰氣又開始在周圍亂竄,混沌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身上好香啊,是不是昨晚狩獵了?”
“這次的新人好厲害,可惜不是住在我的屋子裡。”
“不知道可以堅持多久,現在活人越來越少了。”
這次那些陰氣同簡席迎隔著一點距離,聲音也是模糊地傳過來,明明連具體的身體都沒有,卻時時刻刻發出動靜,想要以此擾亂別人的心境。
在血線抽過去準備將其驅趕時,轉角處終於有了腳步聲。
“現在年輕人真是早,昨晚睡得怎麼樣?”來人簡席迎見過,是昨天催促他回家的中年男人,穿著昨天一樣的黑色短袖,走近能聞到一股劣質煙草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臭味兒。
他手裡拿著一大串鑰匙,眼睛快速轉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事,臉上的表情輕快了不少。
“你昨天說得很對,那些車已經被挪開了。”
他也沒想著讓簡席迎回答,自顧自說完,推開物業大門,將手裡的鑰匙隨手放在一旁,“一戶只能有兩張通行卡,你們那裡已經滿額了,再辦需要做任務兌換,不過你們年輕人身體好,很容易的。”
簡席迎看著他說這話時嘴角上揚的弧度,年紀大了牙齒有點稀疏,時不時還會看見漏出的舌肉,惡心,和他臉上的笑容一樣惡心。
“不過昨天的進度沒跟上,今天工作量會大一點,你們住在一起就一起行動吧。”
物業笑著,抬起手指點了點兩個人,在桌子上雜亂的紙堆裡拿出一張,用記號筆圈了兩個圓塞到簡席迎手裡。
“我昨天已經……”警員的表情愈發難看,瞪著眼睛想要拒絕這項強加的任務,話沒說完突然又像是被人掐著脖子熄了聲。
在昌林需要友好相處,在此刻他也算是簡席迎的鄰居,而鄰居都是友善的,不管什麼都不能直白拒絕。
“需要幹什麼?”簡席迎看著手上的分佈圖,裡面被圈住的是五號樓和八號樓。
而在警員手機的群聊裡,那個暱稱是丸子的剛說八號樓死了人,這個任務可能是收拾屍體之類的。
“最近小區裡流竄了幾個散佈謠言的人,非說什麼自我了斷的人是給上帝減負,會先擁有幸福。現在孩子心眼淺跟著信了,遇見一點困難就受不了,唉,他們哪知道活著的人會多難過。”
“他們的家人接受不了,只能託你們去幫著收斂屍體。”
“遠親近鄰嘛,這裡的人啊,大家都相互幫助。”
物業說著,從口袋裡拿出煙,打火機的火光一閃而過,在那瞬間簡席迎看見他眼中濃厚的嘲諷,不知道是在笑誰。
煙含到嘴裡,抖落了兩下腿,他腦袋朝外揚了一下,“這就去吧,趁著時間還早,我在這兒等你們。”
警員站在一邊有口難言,見簡席迎轉頭離開咬著牙又一點點往外走,怎麼就他這麼倒黴,去了一次還要去第二次。
心裡翻來覆去地罵,抬頭發現那人都快走沒影了,又扯開嗓子叫了一聲,“等等我,我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