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無奈地看了元竹一眼,奈何她是頭牌花梅帶進來,也不好發作什麼。
花梅是她萬香樓的搖錢樹,雖說一個月能來這裡的時間鮮少,但她一來端的可都是名動國都的範兒。
國都兩花樓,醉懷與萬香。萬香頭牌現,勾盡眾生魂兒。
有道是:千金難買美人夜。
她就算對元竹再無奈,看在花梅的面子上也不好拂了她的顏兒。
第三天,老鴇請了個樂師,像平常訓練姑娘們彈古箏一樣讓樂師來訓練元竹彈古箏。
元竹起初還是一板一眼,方方正正地跟個印子似地聽著樂師講話。
後來,萬香樓的後花園裡“吱啦吱啦——錚錚——啪”地響了起來,響得那可是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連滿園子裡的梧桐樹葉都禁不住這魔音入耳,嘩啦啦地掉下來一大片樹葉子。
紅衣花梅住在後花園不遠處,他聽著這驚天動地的樂聲,手中剛剝好的瓜子,一下子掉了一地。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窗戶往下俯視著。
後花園裡有一穿粉衣的少女,辣手摧箏,直到古箏的弦兒全數斷盡。
她這才停了連樂師都止不住的手。
元竹還不故作不自知地衝著樂師笑了笑:“師父,你看我彈得怎麼樣?是不是十分的磅礴大氣啊?”
“你你你、你——”樂師被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哄哄地甩袖離去。
屆時,老鴇和一眾花衣招展的姑娘也被這魔音引到了這裡。
老鴇看著元竹這般作態,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都說孺子可教也!
她怎麼就沒看出這個小姑娘的好教呢?!
她心疼她的古箏,她請來的樂師,她白花花的銀子啊——
老鴇倒也,一眾姑娘急急地上前掐老鴇的人中。
老鴇堪堪地緩過一口氣來,登時抬頭,看見元竹笑嘻嘻地背手彎腰站在老鴇的面前,禮貌性地問道:“媽媽,竹兒方才彈的怎麼樣?好聽嗎?”
老鴇抬起一根手指頭,指了指她,再次昏死了過去。
周邊的姑娘們都焦急地不得了,請大夫的請大夫,把老鴇攙回去的攙回去。
瞬間,一片手忙腳亂。
紅衣花梅站在高樓之巔,耳裡清晰地落入她們的對話,望著這鬧鬧哄哄的場景,不自主地妖嬈一笑,又剝了手中的一個瓜子。
第四天,老鴇讓一個姑娘轉告元竹。
說元竹學習這些東西不容易,讓她好好休息。
來日方長,以後學習也不遲。
元竹一聽樂了,脫了腰間戴著銀鈴鐺的衣服,卸掉髮上流蘇,拆掉朝香近雲鬢。
換了個白衣便裝,隨手挽了個單丸子頭,便興沖沖地去找樓上的美人阿姐了。
彼時,紅衣花梅正懶懶地倚靠在貴妃榻上,一下沒一下地剝著瓜子。
手邊桌几的一個白瓷碟子裡已經堆滿了小山似的瓜子皮。
他倒也不急,剝一顆瓜子,吃一顆。
閒來無事,他就這麼慢悠悠地看著懸在半空中的一個小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