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祝上官於此耽誤,便是認為有人能夠做到,因而想抗命呢?”
面對武天行再又咄咄逼人的話語,祝三橋終是隻能敗下陣來,凝了凝手中的腰牌,續而將其塞返武天行手中,續而一甩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顯憤怒地道:“莫再得寸進尺,速轉總領之命。”
武天行這才退後兩步,嗤笑了一聲,道:“命下官儘快尋到正領,速援‘風間狹’。”
祝三橋則是眉間蹙起:“蔡宜年雖剛任密樓樓主,然向來穩重,怎會如此急功近利?”
武天行所言,於他聽來,自是蔡宜年因冒進而失利,給堵在了那風間狹內。
風間狹位於鑄幣廠南面,出山之後再而去的三十里有餘之地,兩面高崖夾道,其道自北向南而傾,崖上飛泉處處,風過猶若鬼嚎,附近居民避猶不及,更常稱之為“鬼哭澗”。
以蔡宜年之能,將羅小藥等人追得逃竄到那處,祝三橋並不意外。
然若說蔡宜年不是藉助此等地勢,將羅小藥一眾堵截在內,反倒冒進給反過來堵在其中,需人去援,祝三橋自是立時只剩疑慮。
武天行本就做好了祝三橋當會懷疑的準備,當下只是抬目打量過這地窖一圈,而後道:“這就得問上官究竟是在這發現了什麼寶貝,竟連那慕容巧花早已領著後續而援的人手,前後夾擊,方才將蔡宜年等人迫到其中固守,季連雖帶著人手去援,然祝上官,您究竟有多久,沒有聽到火炮聲了?”
武天行話鋒一轉,便將祝三橋問得立滯當場。
“這……似乎……”祝三橋稍頓一想,額頭便忍不住滲出冷汗來。
火炮發射的動靜,本就是執行追擊的訊號,且是最佳的訊號。
其實無論往東而走的人究竟是誰,祝三橋都只負責帶人追擊。
然而發生火炮的聲響,僅不過響起了兩輪,而後便再沒有過任何動靜。
祝三橋此前本還以為是大局已定,總領不願多做浪費,此刻聽來,那些火炮卻已無法再用,因而季連才會帶人去援蔡宜年那處。
但不過祝三橋轉念一想,便也從中想到一個極其明顯的紕漏來,便目光一轉,頷首道:“確有約莫一個時辰了,但想來我便是此刻帶人去援,也只能追上總領的腳後跟而已了吧?”
武天行聽過,神色立顯詫異,鼓著那若銅鈴般的雙眼道:“祝三橋,你是蠢貨嗎?”
給武天行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言語貶辱,便是礙於那腰牌的確是袁藏有信物不假,祝三橋自也無法忍得下這口氣來,當即吒道:“武天行!我再三給你面子,你竟依舊如此得寸進尺!可知我照舊可以此治你的忤逆上官之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武天行稍怔之後,仰首大笑了一陣,笑聲中灌足了功力,直震得莫說這地窖內頂泥土紛落,那石縫內裡通道之中,更是無數碎石四下彈滾。
便是其外之人,都只感到腳下隱隱震動,皆是相互對視,對武天行這身雄渾功力心生忌憚。
雖說比起袁藏有可說只是小巫見大巫,但武天行顯了這麼一身已全然不弱於前任正樓主,“雲手”雷起雲的深厚功力,在外之人又大都是皇帝的手下,自是對於面對此情此景,不但險些立足不穩,臉色紅白交織,顯是極為氣惱,然卻竟似乎生怕武天行這莽漢真會一言不合,就對自己動手,從而竟更是敢怒不敢言的祝三橋,產生了幾分鄙夷的心思。
便是都知術業有專攻,祝三橋武功雖不如武天行,然精諳機關巧術之道,且無論是為了利益也好,地位也罷,至少也對朝廷可謂忠心耿耿。
然身為正樓主,面對武天行這位居其下的武樓樓主,也不該表現得如此窩囊。
至於通道內裡的慕容巧花,更是心下叫苦不迭,趕忙趁著動靜雜亂之時,勉強避免了給震得鬆動而下的泥土蓋住,更是暗怨這武天行為了達成效果,做戲也未免有些過頭了。
武天行則是笑聲一斂,臉上亦是笑意一斂,用一種形似“難能與之謀”的口吻道:“你的意思是,他蔡宜年的價值,又或追擊歐陽一一眾那些屬下的價值,又或是你而或是我的價值,比總領想要達成的目的,以及需要達成這個目的的倚仗,來得更為重要?”
祝三橋這才心下一驚,不由望了下外頭的那些人,而後心虛地壓低聲音道:“你是想害人害己嗎?”
袁藏有此行真正目的,祝三橋與蔡宜年,季連,以及商樓樓主,自是已然知曉。
若給這些看似隸屬一十六樓,實則直屬皇帝的人聽出端倪,袁藏有之圖謀不但頃刻落空,他三人,包括此刻的武天行,便也要面臨殺身之禍。
然武天行則是再又仰首笑了一聲,高聲道:“祝三橋!別做出這讓人必當誤會的態度來!”
說著抬手朝向京城方向,神態恭敬地一拱手,續道:“總領忠君之心,日月可鑑,且正是在忠君之命,因而顧慮重重,且總領不但盡忠寬厚,更這般看重我等,將機會給來,你沒有當即盡心出力也就算了,反倒處處懷疑於我,一再追問,簡直就是磨磨唧唧,白費時間,令人無言能對!”
武天行道完,卻是再又朝著祝三橋一拱手,道:“但不過還請祝上官放心,總領命下官傳達之命,下官已帶到了,之後事宜,當也由祝上官自行判斷,下官卻是不敢再誤,以免壞了大事,也定然不會向總領提及現下狀況半分,便先行告退了。”
說完轉身便走,也不管祝三橋究是如何態度,而後又會如何考慮,以及決斷。
該做的事,能做的事,他雖不知自己究竟做得好不好,但的確已做完做盡,且盡心盡力,想盡了一切辦法。
若慕容巧花真藏身於那石縫之內,他也只能希冀對方的運氣沒那麼差。
只是若真出了什麼事,莫知道怕是定然不會輕易原諒於他。
可他此刻的確盡了人事,自然也只能聽天由命。
總不能都已做到了當下如此地步,反倒因自身同樣猜疑不定,和這麼多人硬是交手,暴露真正的立場與意圖吧?
這簡直才是真的害人害己,更誤了當下要緊之事的下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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