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牟蜷起一條腿,靠著憑几,把他穿到磨破的窄袖搭在從上陽舊貴族家收繳上來的楠木憑几上,手指跟閒不住似的扣著上頭鑲嵌的玳瑁,道:“大君的意思自然是不肯放過魏國。但上陽工事才進行到一半,所以還不著急跟魏國開戰。魏國和楚國上次交手都是幾十年前了,彼此不知道水深,所以先拖著,拖到我們準備完全。”
商牟手下親通道:“但魏國怕也是知道我們準備不完全,恐怕不想拖……”
商牟:“我只是能拖就拖,也不是不能打。咱們在上游,大君也懂我的意思,這正另車馬調運船隻來,不過只能來舟就是了。要真的開戰了,我們也不會死盯著上陽,而是多線開戰。”
親信:“若是能再等等就好了,咱們在上陽修建好了船廠,之後就算是在黃河水域沿岸有據點了。往下游運糧、支援就都有便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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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低著頭。她倒是也聽君父過楚國為什麼反擊之後還要打下上陽來。就算楚國不打算立刻吞併晉國,但佔下上陽,除了不能逆水上行攻打地勢險要的秦國,對下游的中原國家,都有了主動權。
像是魏國、齊國、宋國都是被黃河貫穿的國家,如果順水而下,速度之快怕是中途有國家想攔截都來不及……
商牟道:“對,怎麼晉國斷了訊息?這些日子晉國的動向一點也不知道,還是從秦國的探子手裡才知道秦晉兩國可能要會談。”
不過秦國身處邊遠,國家貧弱,與楚國接觸也少,所以秦國境內的探子數量也少的可憐,得到的訊息都很模糊。但晉國不一樣,楚國的戰略目標就是晉國,所以向晉國安插了不少探子。
如果有人出變故被殺了也應該有別人傳遞訊息出來。還是被扯出來一大堆人,都被殺了或是監視了?
親通道:“晉國現在訊息根本遞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子繼任後還沒有抓住白矢,所以現在晉國境內也在搜查清洗,局勢緊張。”
商牟:“應當不至於,那白矢早已一敗塗地,就算逃出晉國也未必會有人幫他,就是來了楚國,我們也用不上他。怕是這個沒怎麼聽過的晉太子意識到了境內有探子。”
親信:“不過秦國與晉國會談也不過是慣例。可能是因為新王繼任,秦王才打算要會面。晉國境內也不好過,怕是根本顧不上這邊吧。兩個國,我們也不用太緊張。”
舒懵了一下。
太子?!
她幾乎一下子抬起頭來,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保持動作紋絲不動,只是低垂著頭瞪大了眼睛。
太子——那隻能是南姬了!
她竟然在那種境況下假扮她且保住了位置,而且還戰勝了白矢!
她竟然……她如何做到的!
舒心臟驟然迸出熱血,她只覺得自己雙眼發燙!她居然……暄居然在那樣危急的時刻,站出來以她的名義保護了晉國……!
那阿母還在不在,她有沒有受傷,到底是怎麼才贏下來的!那些氏族沒有倒戈麼?暄是不是也在擔心著她!
雖然君父被殺,但她的妹妹和母親卻還活著!
舒拼命眨眼,卻幾乎要收不回那奪眶的熱淚——
她真的是大晉的福星,是君父真正想要託付的人。明明被送出宮十幾年,沒有享受過半分君父的關愛,遲到這麼久才被這個家庭擁抱,可她卻擁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更有這樣的能力……
商牟瞥了舒一眼,但二人有些距離,只看到她身子動也未動的垂頭跪坐在那裡,也沒太在意。他道:“如今對晉國不可輕視,你也不看這晉王是如何登位的。白矢是什麼樣的角色,咱們交手過,對他下手的直接狠厲都有見識過。一個連雲臺都沒下過幾次的太子竟能殺了白矢的屬下,讓他輸成那樣。”
親信:“畢竟白矢身份的訊息傳出來。”
商牟搖頭笑了笑,從他時候,就見過楚宮與邑叔憑的奪權與爭端,白矢有兵,只要能贏,那些身份和傳言都不作數。
商牟:“你想的太簡單了。不過晉王登位之後,舊虞的佈防和重修城池絲毫沒落下,甚至還看到舊虞城外在製作投石車,明晉國境內應該都在晉王掌控之下。再考慮這會兒探子都沒聲的事兒,我覺得對晉王決不能掉以輕心。還是讓人修書給大君,讓他有所提防。”
親信點頭:“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