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況望了他一眼,心中膠著。
帶兵上前利益唾手可得,猶豫不前指不定也沒有好果子吃。此刻場面上不過幾百個晉宮近衛,他後續計程車兵馬上就到,場上滅了關鍵人物,就什麼話也傳不出去。
而且身後騎兵列陣,就算前頭幾個能聽見那些話,後面絕大部分計程車兵也只是能看見郤伯闋在祭臺上跟金魚似的嘴一張一合,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軍心更不會亂。
耿況略一咬牙,成敗在此一舉,這世道,誰都要有激流勇進的魄力!
他猛地抬手,身後騎兵看到他指令,立刻挺身持槍。
甲冑與兵器的聲音齊齊響起,連南河都有些頭皮發麻了。她也不是沒有一人對陣這種場面的時候,只是她和白矢都很瞭解,這時候什麼話都是屁話,就算是這樣大的秘密揭露出來,在兵力的懸殊之下,都是屁話。死人是沒能耐真話的,人活著就有的是時間來顛倒黑白!
白矢:“殺!”
魏妘一是沒有想到南河打算把這件事揭露出來,二是更沒想到白矢就在如此情況下,還帶人打算圍攻祭臺,殺死他們母女二人!
祭臺上望下去,上千騎兵傾巢出動,如同被糖味吸引的密密麻麻螞蟻。不顧陣型,誰殺上祭臺取太子頭顱,誰就是功臣,一個個朝祭臺的方向狂奔而來。
魏妘衝上來,一把抱住南河,竟打算將她護在身後,宮之煢與祭臺下的晉宮近衛一把拔出刀來,站在祭臺臺階上打算以死相護。
樂莜大喝一聲,身上傷口崩裂沁出血來,卻一手持一把青銅劍,站在祭臺頂端,打算將自己波濤洶湧的胸懷當做最後一道防線。
師瀧似乎暗自和他商量了些什麼,二人交換一個眼神,師瀧飛奔到祭臺上,喊道:“走!舒、王后!我已派人備下船與馬,此事抵擋不過,我們就走!先去魏國也好!”
他著,一把上去拉住了太子的手,就要拽著他,從祭臺背面犧牲上臺的石階下去。
南河愣了一下,頓住不走,她毫不猶豫的甩開了師瀧的手,一邊攬住了受驚的魏妘,沉聲道:“師瀧,你就對我如此沒有信心麼!回頭!他們來了!”
師瀧回頭,對上了南河堅定的眼神。
他手卻攥緊了。這等危急的時刻,他卻覺得剛剛牽著太子的手,那傷疤以外嬌嫩柔軟的指腹,實在不該是練習騎射多年的舒該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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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瀧還沒來得及多想,南河回身,朝騎兵湧來的後方遙遙一指。
又一批騎兵,踏起煙塵,從遠方鋪蓋地而來!
師瀧愣了一下:“怎麼來得及?你就算先派人去曲沃取虎符,但虎符相接,再拔營領兵,就算是徹夜奔走,也不會這麼早——”
南河站定在了祭臺前方,那些最早衝上來的騎兵,想要上祭臺殺太子,都必須要先棄馬。但這祭臺就像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堡壘,只有前後兩道石階,其他地方都是浮雕的陡坡,根本不可能爬上來。後頭臺階有人守衛,但這些騎兵並不知情,一股腦的想要往前頭衝。
但晉宮近衛忠心耿耿,戰甲與刀劍都比一般士兵要堅利,在這兒拿性命來堵這道階,不肯讓任何人殺過去。再加上站在中層平臺上的眾臣生怕那些騎兵爬上來殺了他們,竟合力將油燈塔推倒,燃著火的燈油一把澆下去,刻著歷代先祖征戰的浮雕蒙上了一層油與火,不少下馬拔刀打算殺上臺來的騎兵躲避不及,被燈油澆了一身,火星子一道線似的割下來,燒的祭臺下一片慘叫!
再這混亂之中,南河望著遠處不顧隊形,快馬加鞭,瘋狂加速而來的騎兵,微微轉頭,在慘叫與喧鬧聲中輕輕道:“為了救自家輩的狗命,可不是要快馬加鞭來寧事。”
師瀧一驚,猛地反應過來:“你請來的是……是耿有期!”
耿國被滅,宗宗主卻被淳任餘重用,擔任晉國將軍十餘年。直到幾年前,他年事已高,才退老回北部的陘城,由樂莜繼任將軍。但耿有期人老心不老,淳任餘也不捨得這樣一位能臣老將就這麼告老還鄉,又任命他為北方軍事重鎮陘城的將領。耿國雖,卻是養馬與騎兵作戰的強國,輩納入晉國後吃喝玩樂沒了本事,耿有期卻還有老一代耿國訓練騎兵的本領。
大晉一半以上的戰馬都由他陘城的馬場訓練篩選而出,更有無數騎兵還遵從著他騎馬打仗的那套法則。
更重要的是,耿有期是與淳任餘過命之交的忠臣老友。
而陘城距離新絳並不算太遠。
師瀧:“那你……”
南河盯著祭臺下的刀劍相向,身子像是釘在地上動也不動,道:“白矢搶走的虎符,只能請得動曲沃周邊部隊的中尉,那不用問,就只會是曾和白矢年紀相仿又曾同在軍中的耿況。而耿況手底下的騎兵,又都是自家老爺子在陘城培養出來的,因為作戰優良,特意被晉王選來拱衛曲沃王城。你這群騎兵看著老爺子帶著私兵和陘城騎兵殺過來,心裡是什麼滋味?”
她聲音帶著太子往日的溫和與輕柔,卻讓師瀧有幾分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