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悲田坊還在被限制出入,僅有的兩名醫工坐在門檻上聊著天。
他們知道今天會來一名新醫師,但也不太放在心上,因為聽說那個醫師還是陸家的姑爺,就想到了陸士季可能是想做點善事,將姑爺打發來了,用不多久就會離開的,這裡畢竟不是富人呆的地兒。
兩名醫工中,一名年齡較大姓劉,大約三十多歲,一名比較年輕姓許,似乎不到二十歲,二人的聊天也是比較實際,大概就是這個月的俸錢剛剛攢夠,下個月的俸錢還沒著落,坊裡的藥也不多了,是該買藥還是攢錢。
年輕醫工說買藥,年長的說應該攢錢,結果兩人就產生了分歧,最後年輕醫工甩甩袖子走了,似乎兩人拌嘴也是常事,年長醫工繼續觀望著遠處的土路,等待著新來的醫師。
他也很無奈,只要新來了醫師,那以後就得聽新醫師的了,至於是買藥還是攢錢,他都能接受,畢竟這就是現實,官大一級壓死人。
悲田坊與居民坊區相隔大約一里地,可以說這裡是一片空地,遍佈殘垣斷壁,曾經的城市設計這裡是有兩座居民坊的,但因發生過一次不大不小的潰壩,後來就擱淺了。
但大體的地基輪廓還是有的,只是已被雜草積雪覆蓋了過半。
就在一片廢墟之中,四個男人正忙碌著將黑布蒙在臉上,露出一雙雙眼睛,隨後每人拿起一把菜刀在手中晃了晃。
其中一人道:“大哥,咱們該使用暗器,這菜刀也太難看了。”
另外一人也附喝道:“是,是,啊,第一,一,次,次。。。”
此人是個結巴,還沒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就被第三人打斷:“閉嘴吧,對方只是兩個醫師,書生而已,用不著暗器的,只有菜刀才像是打劫的!”
最後那帶頭的大哥道:“咱們是打劫,但不要鬧出人命,首先是要錢,沒有錢就搶藥,據說這裡有藥師蘇敬,蘇敬手裡肯定有上好的藥材。”
“如果也沒有藥怎麼辦?殺人滅口麼?”
“別那麼悲觀好不好,咱們哥四個第一次搶劫總不會這麼倒黴吧。”
“如果有女人呢?搶麼?”
其中一人問出了的句話,讓大家沉默了片刻,最後老大一拍大腿道:“搶!他孃的,搶回去給咱們哥四個做媳婦,再生四個娃!”
“大,大哥,我要生,,,生,,,生第一個,我,,”
結巴被大哥猛的打了下頭,又道:“記住咱們的切口了麼,老四,就屬你笨還結巴,你的那句話記住沒?”
“記,記,住了,放,啊放,啊,放你生路!”
“好,大家記住,下手別太重了,畢竟他們只是醫人而已。”
老大微微站起望向遠處,就見一輛馬車駛出了長廈門大街,朝這片荒地駛來。
這邊也沒有像樣的道路,所以馬車到了大街的盡頭速度便降了下來,甚至都不如走的快。
阿古畢竟很少趕車,所以技術還是差些,眼見拐個彎就到悲田坊了,馬車的軲轆竟然在拐彎之時掉進了一個坑裡,車體猛然一斜,陸元子撲在了李木楊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事發突然陸元子一時使不上勁來,還是李木楊抱的太緊了,眼看著陸元子壓在李木楊身上足足停頓了幾秒。
而另一邊情況不太好了,就見醒兒趴在蘇敬身上閉著眼一頓亂拍著,蘇敬齜牙咧嘴想要推開醒兒,結果越是推醒兒打的越是狠。
唯有芸兒趴在車板上揉著頭,埋怨道:“阿古,你會不會趕車啊!”
車外,沒有阿古任何聲音,一時間車內車外忽然靜的出奇。
李木楊猛然抬手掀開前面的簾子,頓時明白了,這是遇到攔路搶劫的了。
就見馬車前方站著四個蒙面男子,身材健碩,菜刀橫在胸前,姿勢統一規整,簡直威風八面。
阿古如同被點了穴位一般,用餘光瞄著耳邊的一隻飛鏢,那是一隻螺旋形狀的銀色飛鏢正緊緊的釘在車體上,阿古險些被嚇尿了。
從小到大生活在陸家,很少出城,他知道有搶劫的,但還從沒遇到過,第一次遇到,卻差點被暗器釘死。
李木楊探著頭也看了看那隻飛鏢,再轉頭看向另一邊的譚五。
譚五似乎一直在閉目養神,此時才緩緩睜開眼睛。